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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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簪子可是……” 那簪子不是她的,她親眼看見它被他從袖里悄悄丟到地上。 ——真是個可愛的呆子。 常聽雙銀鈴般的笑聲傳到樓下,“勞煩公子,交給綠竹就好?!?/br> 是哪家的姑娘將簪子藏進枕下,又是誰從此夢里俱是情郎 曾以為是一見鐘情,此生不負。 顏安的演技很好,騙過了她,也騙過了常鴻方。 廣福二十九年,常聽雙十五歲,聘書由何大公公送到將軍府,聘禮抬了一整條長街——他要娶她做太子妃。 廣福三十三年,冷宮落鎖,宮外墻角寒梅枯死。 ——別離滋味濃于酒,著人瘦,此情不及墻東柳,春色年年如舊。 為什么他的心不能如舊 一代公主,最終在不到二十三的年紀含恨死去。 入井的時候,她還活著,她扭曲著脖子,眼睛直直看向那片圓圓的天空。 那是她一生仰望,而始終不可及的皇天。 死不瞑目,只有一朵小白花被一只小手丟下來,像是最后的祭奠。 一國之母,薨時竟無一人吊唁。 后來人們漸漸把她遺忘了,遺忘在冷宮冰涼的角落,遺忘在刺骨寒冷的井里。 井上是厚厚的青苔,她怎么努力也爬不出去。 不得安息,被血祭篡改過的陣法死死壓迫在她的頭頂,讓她的怨氣終于與日俱增。 “朕有預感,沈長清已徹底魂飛魄散!如今才是真正的大世!獨屬于我們的大世!”顏平狀若瘋癲,“聽雙,再也沒有人可以壓制我們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威脅我們……朕要給你后位,朕會讓你幸?!?/br> “顏安那般對你,朕已經讓他付出代價,朕給你報……” 纖細如白蔥似的玉手捏住顏平喉管,“你敢弒兄” “你殺了他?” 手指慢慢收緊,顏平眸中顯出濃烈的不甘,“你還在惦記著他……朕到底哪里不如他……” 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他脆弱的脖頸被生生折斷。 顏華池冷眼看著這一幕,右手握緊了刺藤,絲毫不顧掌心模糊的皮rou和淋漓的鮮血。 大戰一觸即發,昭陽卻眉目溫柔,“池兒……我的孩子……” 只在顏華池眼里,這所謂的溫柔跟沈長清的比起來,簡直拙劣無比。 “閉嘴,我必抽你”,顏華池用力甩著藤蔓,“你擋道了!” 成界靈,必須要消盡前塵舊夢,解開往日因果。 自古心劫最難渡,可顏華池唇角卻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老天瞎了眼!除了沈長清,誰有資格做他的劫數?! 那一戰驚天動地,暴雪和藤蔓在每一個角落肆虐,顏華池于昭陽背后嘆息,“我的心魔,我自己會解決,怎么就這么喜歡管閑事,管就管了,每次都那樣不要命……” 無數藤蔓扎進昭陽身體,陰氣源源不斷被顏華池瘋狂吸納進體內。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試試! 今日,他說什么也要證道成仙! 他已經盡了全部的力。 可這世事哪能多如意。 過多的陰氣終于超出負荷,顏華池緩緩閉眼。 ——終究是不行嗎? ——那就一起永不超生吧。 顏華池瘋了一樣拼命吸收陰氣,然后在最后一刻抓住昭陽的手臂。 伴隨著一聲巨響,滿天血霧和零碎魂光很快消散,一切歸于靜謐。 滿宮死寂,所有荊棘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衰敗,暴雪停止,云層散去,天快亮了。 那座空蕩蕩的皇宮終究是將所有人全部埋葬。 空無一人的大殿里,老太監佝僂著脊背,火盆映照下,他竟沒有影子! 他手里拿著一沓紙錢,一張一張放進火盆里,“這兩張是帝君的……您啊,看開點,收斂點,也許結局會好點?!?/br> “這兩張呢,給小殿下,太后讓老奴保護您,可老奴一次也沒有護住,您啊,有時候也對自己好點……” 孤寂的夜里,偌大的皇宮只有一只鬼在給故去的人們燒著紙錢。 那場景怎么看怎么怪異。 怎么看,怎么……悲…… “這兩張呢,給天齊太子,就算老奴遲來的見面禮吧,老奴看著小殿下在你身邊笑容多了不少,老奴心里真的感謝你啊,可惜……少年早逝,天妒英才…… “小姑娘,也給你兩張吧,人活一世誰也不容易,如果你理智一點,別總是強求,別那么極端,很多悲劇不會釀成……” “不要著急,見者有份”,胡公公不停燒著紙錢,“這兩張給你,劉老頭,你說世人怎么就只認你是大先生呢?分明你只是個教書先生,小殿下最基礎的仙家術法可都是我教的,是我領他入門?!?/br> “可能你們都是天才吧”,胡公公抬袖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淚,“良策只是個庸人,仙道不好求,一路走來那般艱苦,只能讓小殿下自己去摸索?!?/br> “也該給我自己留幾張”,胡良策輕輕笑起來,“我啊,有私心,多給自己燒幾張,我是個殘缺不全之人,你們得讓著我點……” 夜風里,胡良策燒完最后一張紙,他獻祭了自己,讓魂魄熔成金水,在一本嶄新的冊子上書寫下這段不可篡改的歷史。 史載:永安十三年春闈,長清君借除鬼之由,秘密入宮清剿平親王叛軍,與逆黨天庭數次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