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魔界搞基建、我靠寫狗血文在蟲族絕地求生、我老婆是偏執文炮灰[快穿]、萬人嫌反派覺醒后、平平無奇換攻文、星云修真志、撿到情敵大佬后真香了、丞相大人御妻有道abo、無聲覬覦、經常死老公的都知道
不過一念之差,從此蕭郎是路人。 玄德十六年孟秋,那天夜里有些熱,我坐在院子里一邊漫不經心篩著藥草,一邊乘涼。 他戴著兜帽,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我面前,拉著我的胳膊,“文軒,跟我走?!?/br> “什么?”我來不及震驚,連忙掙開,“這么晚了你讓我跟你去哪?” 在秋風里,他不由分說吻了我。 玄德十六年,他終于說出了那聲愛我。 可我淚流滿面,可我心如刀割,可我用力推開他,又在清冷的月光下哽咽。 對不起,太晚了。 這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我已經娶妻了……” 我從未問過他的身世,我從來也不知道,他是當今圣上的皇兄,是先帝與尼姑所出。 我從來也不知道,他回了他娘親待過的山,山上有廟,隔壁是庵。 那一年我上山祈福,沒料到會撞見他,是他為我解的簽。 “施主,你手在抖什么?”他似笑非笑,看我的眼神令我心里發毛,“怎么不接呢?” “是這簽沒錯吧?” 我顫顫巍巍去接,他卻直接松了手,我跪在佛前,彎腰去撿。 正面上上簽,寫的是罪孽深重。反面下下簽,書的是不得好死。 “施主,你千萬記得,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千萬記得,午夜夢回不要忘了佛前一炷香,你千萬記得,每年都要上山來贖罪?!?/br> 我不知道我有何罪過,又或者我確實罪孽深重,我滿心愧疚,每年都會上山。 他折磨我,也折磨他自己,我祈禱他終有一天能放下過去,但他一次比一次荒唐。 “我為你抗旨,為你連夜逃出京城,為你驚動皇城司,你卻告訴我,你成家了!” 那些年,他一邊發了瘋地把我困在床角疾風驟雨,一邊一遍又一遍提醒我背叛他的事實。 其實我從未承諾過什么,我甚至不曾表露過心意,但他是看出來了吧?他后來慢慢也對我動了心,他為了我敢對抗皇上,而我呢…… 我是個懦夫,我連父親都不敢反抗,遵從父親的意思娶了我不愛的人。 我有自己的妻子,卻還在這里茍且,我心中負罪感與日俱增。 我終于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饒了我……饒了我吧……是我對不起你……” 最讓我痛苦的不是他的折騰,是我開始后悔,我居然后悔那一年救了他。 我再也不愛他了,我對他只剩下虧欠和恐懼。 如果……如果他能永遠消失……我會得到解脫嗎? 我在惶恐和罪惡中熬過一年又一年,他身體還是不好,每年去贖罪的時候,我都會給他帶藥。 他畢竟是我用整整十五年的心血,是我耗盡畢生所學和渾身解數救下來的人。 是的,我還是很懦弱,我甚至沒有勇氣恨他。 每一次拿起刀子,我都會想起,我是個郎中。 我拿鐮刀,是為了采藥。 我就那么猶豫了十一年,那一年母親用了手段逼我與那小丫頭同房。 觀音面前我不敢撒謊,我同他講了實話。 那一夜,無論我如何哭求,他都不肯放過我,他累了,就取了案上的蠟燭,封在我體內,他睡了,卻用布條將我雙手系在床頭,逼著我跪了一夜,不著寸縷,不得動彈。 他身體不好,可我的身子骨這些年在他的磋磨下其實也早就如同風中殘燭。 涼風掃過脊背的時候,寒的不止是我皮膚。 我受夠了。這種無休無止,暗無天日的生活。 我大病一場,從此再也不抱幻想。 玄德二十七年,官兵第七次路過我醫館,當年的小丫頭已經長成賢淑的大姑娘了,我教了她醫術,讓她幫忙看診。 我熱情招待了官兵,告訴他們要找的人就在山上。 那一夜天光很亮,我心里卻沒有一絲一毫解脫,我顫抖著蜷縮進被窩,我瑟瑟發抖,我輾轉反側,內心無比煎熬。 我又一次后悔了。 鮮紅的山火像飛濺的血,那是我親手造下的殺孽。 我從未想過,抗旨不遵,是要誅九族的。 廟塌了,庵倒了,血液蜿蜿蜒蜒像小溪一直流到山腳。 都是我的錯…… 山火把一切焚燒殆盡,把糾纏我二十年的心魔給帶走了,但那條血溪卻又給我留下更深的夢魘。 玄德二十八年,那廟重建了,辦差的官兵不該毀了那廟的,那“通靈寺”的牌匾可是顏太祖親自寫下的。 我一輩子救人無數,到頭來卻滿手血污。 我沒有殺過一人,我殺了太多人。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因為終日以淚洗面,我的眼睛也漸漸看不清了。 我無心經營醫館,也許是報應吧,我的妻子在那一年難產而死,而我的爹娘也因為這件事,太過激動,死了。我收拾行囊,履行我的諾言,上山贖罪。 我一步一叩首,我懇求佛祖原諒,我祈禱觀音垂憐,我想聽他說一句,“我不怪你”,好讓我自己解脫。 夜幕降臨,他終于出現,我在腦海中描摹他樣子,他也許又戴著兜帽吧?他的聲音很幽冷,“哥哥怎么不看我呢?” “我……看不見了……” “哦,那還真是可憐呢”,森森寒意攀上我脖頸,“沒用的東西,就應該丟掉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