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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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聲寒倒是無所謂, 在桌案前布菜, 將桌案挪到榻邊, 俯身去攙扶對方,道:“過段時日便是中秋,你是想在這里, 還是想回京城去?” 話音剛落,沈照雪忽然一耳光扇過來, “啪”地一聲甩在對方面頰上。 萬聲寒倒也不惱,只接著說:“撒了火氣便用膳,餓久了傷胃?!?/br> 沈照雪不應聲,只自己撐了身體坐起來,暈頭轉向的,他心情不虞,沒有心思和罪魁禍首講話。 他面上神情倒是冷靜,卻也過分冷冽,似是無情一般,只伸手出去,示意萬聲寒將筷子給他。 萬聲寒恍若未見,反將筷子拿到自己手中,說:“你又瞧不見,為夫喂你?!?/br> 沈照雪沒什么反應,仍冷著一張臉,心覺有人伺候也是自己占了便宜。 終歸便這么氣氛詭異地用完膳,沈照雪胃口不好,沒吃下多少,復又躺了回去,背過了身。 萬聲寒心里念著那還未煎好的藥,見沈照雪神情疲憊,知曉是自己昨夜行事過分了些,夜里也總多夢,睡得并不好。 若非他見沈照雪被夢魘,上榻抱著他哄了許久,只怕要一直輾轉到今晨。 他一去便是半個時辰,回來時沈照雪已經起身下了榻,正伏在桌前摸索著落筆寫字。 萬聲寒將藥碗放在案上,道:“要寫什么,我替你寫?!?/br> “上回你擅自修改我的信件,”沈照雪淡淡道,“我如今并不信你?!?/br> “我與陳蛾說讓她到此鎮上尋我,我與她有要事商議,你卻讓我平白在此處等了她半月有余?!?/br> 萬聲寒只輕輕吹著湯藥,絲毫沒有悔過之意,“我知曉你要同她說什么,早便已經提醒了她,那時你在路途上遇到山匪,陳蛾尋你不見,因此來找到我這里,讓我跟著一道想想辦法?!?/br> 沈照雪落筆的姿勢頓了頓,睫羽輕顫了一下,轉而微微抬起眼睫,用那雙無神的雙目對上了萬聲寒的視線。 他道:“我不信你?!?/br> 萬聲寒頓時便感到有些煩躁,“為何不信我?” “你欺瞞我之事太多,我辨不清真假,因而不能信你,有什么問題么?” 人總會不信任之物與人,本也就沒什么錯處,萬聲寒也不好再辯駁。 他確實做了很多欺騙沈照雪的事情,但他只是—— “我只是憂心與你實話說,你會不想理我,會想要遠離我?!?/br> 萬聲寒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究竟是菟絲子離不開宿主,還是宿主離不開吸血的花,早便已經辨不清楚了。 沈照雪只當聽了什么笑話,將筆墨擱置,輕輕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唇角噙著一道近乎苦澀的冷笑。 秋風裹著寒意自門外吹拂進屋,揚著他的發絲和衣擺,桌上一支紅燭閃爍著微光。 只又是一陣風過,燭淚自上方滑下來,“啪嗒”一聲落到了紙頁上。 沈照雪輕輕卷著自己頰邊搭落下的一縷發絲,心中想著從前往事,總覺得模糊不清,卻又那么地刻骨銘心。 萬聲寒如今倒是說著不愿見分離,那從前自己萬府門前苦苦相求,早已經不奢求相攜同去,只是想要見一面,萬聲寒都親手將這份念想變成了奢望。 沈照雪向來睚眥必報,別與他說什么冤有頭債有主,上天給了他重活的機會,不是讓他來以德報怨的。 他早便已經發過誓要一一報復回去,一個都不放過。 只是是有輕重緩急,不能cao之過急一口氣吃成個胖子,須得慢慢謀劃。 沈照雪彎著眼睛,半晌松了手指,同萬聲寒道:“所以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有一句不愿讓我遠離你?” “萬景耀和府中下人因你怠慢欺辱了我三年,你說是因為不想與我分離,萬景耀將我玉佩扔進池子里,你分明瞧得見卻也只是作壁上觀,也是因為不想與我分離?” 他咄咄逼人,每一道問句都像是鋒銳的刀口直刺對方心臟,像是要將人的骨血全都剝離一般。 萬聲寒瞳孔驟然一縮,匆促道:“我并非此意,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卻不再接著說了。 沈照雪掩唇彎身咳了一會兒,慢吞吞起了身,行至萬聲寒身前,微微俯身下去與他拉近了距離。 這般姿勢倒是實在親密,呼吸交錯著,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知得十分清楚。 沈照雪輕聲道:“萬長公子,你似乎還有秘密呢?!?/br> 他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呼吸凝滯了片刻,忽而又笑起來,說:“長公子也別太緊張,我對你的秘密并不感興趣,只希望你能清楚一點,我不希望有人來阻止我的計劃,誰也不可以?!?/br> “你要不要你的仕途與我其實沒什么關系,相應的,我的事情,也與你沒什么關系?!?/br> 沈照雪還想再說些什么,又覺嗓間干癢,悶咳半晌之后,徹底將想說的話忘到了腦后,便這般卷著衣袖回了榻上。 又過了兩日,陰雨總算停歇,陳詩也打算回京。 沈照雪掐著時間,始終聽著外界的訊息,卻始終沒等到丞相病故的消息。 他難得有些茫然,心道莫非又是自己記錯了什么,這個時候丞相分明便已經去世了,等到春日來臨外姓王便會在關外起兵。 怎么事態又與記憶中不同? 沈照雪思慮片刻,頭疼至極,眼睛也很是不適,心中正煩躁,干脆起身去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