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謀遠慮，步步為營。

    這是他在沈飛身上學到的東西。

    施萬渝皺起眉頭，順著邏輯說：“可是你怎么知道這一步是錯的呢？”

    維舟緩慢地眨了眨眼，輕描淡寫道：“我就是知道?！?/br>
    “.....”

    施萬渝撇了下嘴，無言以對。

    維舟另起話題，找了一個施萬渝最愛的問題：“你和欣然有什么打算嗎？”

    施萬渝立馬來了精神，瞪著大眼睛開始叨叨：“我倆說好了，留在一個城市發展，她通過親戚介紹先去一個本地的小電臺實習，至于我嘛，暫時跟你混，你拍戲，我接著創作，你不會嫌棄我吧?！?/br>
    “還好，”維舟一本正經道，“賺錢渠道呢？”

    施萬渝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走光影藝術那條路，你知道我的興趣，等咱們到了a市，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br>
    這倒是勾起了維舟的興趣，而且他隱約猜到了是什么。

    施萬渝重提剛才的話頭：“我和欣然嘛，我倆都反對異地戀，等我們都穩定下來了就結婚！”

    “才處了三天，就想著結婚了？”維舟心想，這也太速度了。

    施萬渝聳了下肩，“肯定要結婚的，我早就想好了，這輩子就跟她一個人?！?/br>
    【我這輩子就跟你一個人?！?/br>
    這句話冷不丁地闖進維舟的心里，幾乎要沖散他所有思緒。

    【沈飛，你食言了?！?/br>
    【這輩子我們應該不會有交集，我選擇了與你相悖的另一條道路，如果在這條路上依然能與你相遇，那你可要小心了，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么瘋狂的事?！?/br>
    “維舟，你走神了，”施萬渝拿手在維舟眼前晃，好奇地問，“你想誰呢？”

    維舟從胡思亂想中收回思緒，從容不迫的反問：“你覺得我在想誰？”

    施萬渝以為他在考驗自己，腮幫子架在拳頭上，嘀咕著說：“你在想...殺父仇人？”

    維舟的兩只胳膊交叉在胸前，饒有興致的模樣：“誰是我的殺父仇人?！?/br>
    “呃..大，大海吧?！笔┤f渝的嘴角掠過一絲尷尬的笑。

    聽了這句干巴巴的真心話，維舟差點笑出聲。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看淡世間一切的境界，”維舟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比耳語響不了多少，“我也會痛，會恨，甚至是怨，這些情緒在我看來是可以挪動的方塊，我無法消滅，但我可以把它們放在一邊，專心致志地去研究那些令人愉快的方塊?！?/br>
    “什么是愉快的方塊？”

    “在熱愛的領域發光發亮，拿到我想要的一切?！?/br>
    維舟的心態確實調整好了，體內融入新的力量，足夠讓他掃除心中的抵觸情緒，擺脫困擾。

    --

    第二天上午，維舟和施萬渝搬進在a市租賃的新家。

    兩人的家庭條件不差，都有穩定的生意經營，房子租在市中心，豪華地段的高層，誰也不至于去裝落魄的文藝青年。

    維舟甚至快把自己的筆記本和記事本翻出花樣來，努力地尋找這個年齡段所能利用和接觸的人脈。他在老家結實了一些生意人，在a市讀電影學院的幾年里也認識不少圈內人。

    他把能聯系的人名都寫在記事本上，思索著誰的概率更大一些。

    帶上施萬渝的好處就是，對方一個人就把屋子收拾的干凈利落，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他身邊的人都愛干凈，施萬渝是如此，沈飛也是如此。

    成長的環境中，mama也是這樣。

    想起云曉華的臉孔，維舟放下筆和本，拿起手機給云曉華發送幾條信息。

    他告訴母親，下周回家帶她去體檢。

    云曉華當然不同意，勸他別來回折騰。

    他很有耐心且不容拒絕地表示他必須回去，云曉華盡管滿心疑惑，可對兒子的關心還是感到無比欣慰。

    跟mama聊完，維舟在屋子里搜尋施萬渝的影子，發現對方正跪在地上擦廚房的地磚。

    維舟屈指敲響茶幾的玻璃臺面，制造點動靜吸引對方，看見施萬渝扭著身子回頭，他用溫和的語氣說：“不是找小時工了嗎？”

    “我怕小時工擦不干凈，廚房最容易生蟑螂?！笔┤f渝堅持要親力親為。

    維舟不理解這種喜歡做家務的心態，輕微地聳了下肩，客套地說句：“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br>
    施萬渝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要不是離得遠，維舟指定拿筆記本拍他的腦袋，叫他胡言亂語。

    “小獅子，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救命恩人?！本S舟把心里話說了出來，他想盡辦法拯救施萬渝，為的不是得到對方的忠心。

    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失去這個朋友。

    施萬渝放下手里的抹布朝他走過來，叮叮咣咣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茶幾對面，坐直了腰板，拿出絕不讓步的姿態：“維舟，我可不是開玩笑，對你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出于善良的人性不能見死不救，可對我來說不一樣，你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今后有需要我的時候你就直說，當牛做馬在所不辭?！?/br>
    等等！他為什么會說出改變人生這種話？

    施萬渝心里直犯嘀咕，他就算真的掉下去了，誰也不能保證后面的發展，他也許完好無損，也許直接嘎了，可這句話就好像他知道結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