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秣仿佛是從羅剎惡獄中走出來的弒神，渾身都透露著格外讓人顫栗的氣息。

    丟下一句話后他便在眼前開啟一道任意門，鎖定了塵瀾的位置后，飛速趕過去。

    這么多天，笨笨終于能重新出現，差點感激涕零落淚不停。

    【嗚嗚┭┮﹏┭┮主司你終于醒了！剛剛怎么不直接剮了那個傻波一！】

    【就是他拖后腿……】

    司秣：別廢話，檢測塵瀾身體狀況。

    【好的……啊啊啊主司大事不妙??！】

    笨笨把全息屏調出來給司秣看，畫面每播放一分他的心便跟著疼上一分。

    畫面里，那條有著子夜藍尾的人魚全身幾乎沒有一點好的皮rou，腹骨以下的鱗片被刺穿了幾個血孔，因為沒有好好消毒，已經變的潰爛無光。

    塵瀾嘴角掛著血跡，眼神空洞。原本如瀑般的白發也凌亂不堪，被自己的血跡染成白粉色。

    【主司您先別著急…！】

    笨笨現在根本不敢靠近司秣，他家主司周身氣壓強盛，明顯是真的動怒了！

    但凡貿然靠近，估計都會被他外溢的神力傷到。

    司秣掌心被攥的發白，目光卻不舍得從屏幕上分開。

    不過短短幾天，這傻魚到底經歷了什么？！

    當初他制定了這個計劃，就是因為相信塵瀾的實力不會有事，究竟是什么能把他傷成這樣……

    司秣看的出神，眼前水霧模糊了視線，擦掉又升起，心疼的眼淚根本擦不完。

    …

    實驗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在掀起一片塵土中，司秣站在中間，背著光，讓人看不清神色。

    在他被禁足這幾天，外面發生了很多事。

    a級人魚被確認發育良好對人類的情感神經，聯邦政府要求對其進行解剖。

    陳羽自愿罷去教授一職，不見蹤跡。

    司秣的馴師身份被革職，活動范圍被限制在這座城中。

    而這間實驗室，最后接手的人誰都沒有想到。

    司秣剛剛趕到，眼前的畫面和笨笨給的投影屏上沒差什么，但現場的樣子比單一的畫面看著更加觸目驚心，鼻息之間的血腥氣也更加濃重。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一間實驗室，也不只關押著塵瀾。

    在原有的空間做了擴建，幾乎把這座城內所有實驗室尚且活著的實驗人魚都轉移了過來。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都是魚缸，空氣中彌漫著化學藥水的味道。

    那些魚缸空間狹小，不足矣放下一整條的人魚，很多都被割去了一半尾巴，奄奄一息躺在那里。

    還有一些已經長了油綠的長海藻。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

    不知道塵瀾看到這些，會有多無力。

    司秣凌眸凜著，身上狠厲的氣息揮之不去，他在掌心凝聚出幾道神力，一舉破壞了這里所有的供藥設備。

    魚缸上方的霧藥不在灑下，起碼能保證還活著的人魚們不受痛苦的折磨。

    可是這里人魚的數量那么多，要怎么把他們都帶走… …

    司秣想著，卻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從進來開始，他一直沒看到塵瀾。

    只見實驗室空間周圍都被擠滿，唯有最中間的位置被空了出來。

    “怎么會…？”他躊躇著往前走了幾步，沒注意腳下即將踏進的紅色感應線邊緣。

    砰— —！

    一聲急而短促的氣流噴射聲，身后的大門猛地被關上。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司秣就見面前的空地地板像是平整切割出一個方形空隙，幾秒后地板下陷，在上來時，是一個巨型魚缸緩緩升起。

    “你在找他嗎？”

    一道冰冷揶揄的聲音從司秣左前方傳來，起初因為被玻璃缸擋住，看不清這人的臉。

    他穿了一雙黑褐色皮鞋，踏在白瓷地板上發出鞳鞳的聲音，無形之中帶著壓迫。

    周鑫手中握著一個紅色按鍵，那應該就是控制機關的東西。

    在玻璃缸升上來那一刻，司秣瞳孔猛地一顫。

    “塵瀾……”

    那里面關著的，就是他的傻魚。

    他的狀況看著比這里其他人魚更糟，實力強悍的海洋統治者竟然被他們折磨的不成樣子，那些人在他頭上貼了很多外接芯片，最上方的設備不知道在播放著什么，人魚雙眼格外空洞。

    在魚缸底部，幾乎布滿了……失去光澤的珍珠。

    從前根本沒有人看到塵瀾哭過，包括司秣自己。

    他記得塵瀾跟他科普過，雖然人魚落淚可以變成珍珠，但他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哭的。

    除了過分痛苦，人魚很少會被情緒等外界因素所羈絆，以至于人魚的珍珠價值連城。

    所以究竟是什么，才會讓他… …

    司秣眼尾被這一幕燒的通紅，他偏過頭不再看，視線勉強對焦在來人臉上。

    對視的這一瞬，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原來是你?！彼撅髟捳Z中恨意明顯。

    “馴師還記得我？”周鑫臉上有些驚奇， 他雙手交疊摩挲著黑皮手套，神情興味：“我也沒想到，我們還會以這種方式再見?！?/br>
    他記得司秣曾經看他的眼神，那種蔑視的、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現在，情況似乎顛倒過來了呢。

    周鑫，他就是當初在捕捉塵瀾的那艘船的甲板上，直到最后也不服司秣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