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兵團、乃至以東風兵團為代表的北撣邦－佤邦利益集團跟505旅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萬豐集團手里握著那么大的一張情報網，你敢說對此毫無預見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萬豐集團也不用做下去了，直接改行去賣水果吧。

    所以，在聽到彭旭成的解釋之后，陳沉也并沒有放下他的戒備。

    他這次來，是來談條件的，不是來談合作的。

    而如果要談條件，讓別人欠著你的東西，反而是最方便的切入點。

    于是，陳沉沒有接彭旭成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們打算怎么把召嘉良約出來？”

    “約不出來的?！?/br>
    彭旭成搖頭回答道：

    “我們能做到的，就是確定交貨地點，確定他會露面?！?/br>
    “至于地點具體在哪，時間具體是什么時候，我們沒法指定?！?/br>
    “但我想……能確定他的具體行蹤，這一點就夠了吧？”

    “不夠?！?/br>
    陳沉搖搖頭，回答道：

    “如果你們在交易之前一個小時才知道具體在哪里交易，那你告訴我，我要這種信息有什么用？”

    “不可能，c－ram是必須要經過調試的，召嘉良必然要親自檢驗效果，他只要出現，就一定會暴露超過兩個小時以上?！?/br>
    彭旭成堅定地繼續說道：

    “甚至我們可以拖長調試時間，把他暴露的窗口期拉長?！?/br>
    “這部分的風險，我們自己來承擔！”

    聽到他的話，陳沉沉默了幾秒鐘，突然開口說道：

    “看來，你們真的是想讓召嘉良死啊?！?/br>
    “……他必須得死?！?/br>
    “你們要隱藏什么？”

    陳沉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但彭旭成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絲毫也沒有表現出“被冒犯”的反應。

    他只是平靜地嘆了口氣，回答道：

    “我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之后，你一定會有這樣的疑慮?！?/br>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決定要在你們自己找出真相之前，就把事實開誠布公地告訴你們?！?/br>
    “那就是為了避免讓你產生‘我們在隱藏著什么’的錯覺?！?/br>
    “正如我說的，萬豐集團是一個追求利益的公司，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的最大化?！?/br>
    “賣給召嘉良的直升機是為了利益，現在要干掉他同樣也是為了利益?！?/br>
    “我可以保證的一點就是，我們在追求利益的過程中，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東風兵團為敵?！?/br>
    保證？

    你拿什么保證？

    空口白牙的話誰都會說，但真正的態度，還得是從事上見的。

    而很顯然，萬豐集團已經做錯事了。

    想要彌補他們做錯的事情帶來的后果，就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

    “我不在乎你們是不是要與我們為敵?！?/br>
    陳沉語氣平淡地說道：

    “我們的敵人太多了，哪怕再多一個萬豐集團也無所謂?！?/br>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東風兵團是目前整個北撣邦－佤邦聯盟的核心?！?/br>
    “我們手里匯聚著許多條關鍵的主線，在很大程度上，也會決定事情最終的結局、或者說最后的成敗?！?/br>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跳出來搗亂的話……不用我們自己反抗，佤邦肯定是不會放過你們的?！?/br>
    “我明白?！?/br>
    彭旭成再次點頭道：

    “所以我才說，這真的是一場意外……”

    “不是意外，你們只是玩砸了?！?/br>
    陳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彭旭成無言以對，只能沉默。

    兩人就這樣面面相覷了足足兩分鐘，氣氛既尷尬又凝重，良久之后，彭旭成才終于主動開口。

    “不管怎么樣，召嘉良一死，我們之間的矛盾就徹底解除了，不是嗎？”

    “沒必要去糾結對錯，我們……”

    “那你們怎么不自己去干掉他？”

    陳沉針鋒相對地提出了彭旭成不得不回答的尖銳問題，后者還沒說完的話被噎在了喉嚨里，甚至嗆得彭旭成都咳嗽起來。

    “咳咳咳……如果能做到的話，我們當然會自己動手?！?/br>
    “但問題是，我們做不到?！?/br>
    “那就很清楚了?！?/br>
    陳沉終于等到了他要的回答。

    于是，他放松地靠倒在了沙發上，開口說道：

    “你們想做，但是做不到?！?/br>
    “現在，你們雇傭我們來幫你們做，這個邏輯對吧？”

    彭旭成懵了。

    “……胡狼一直說你在討價還價這方面很有手段，說實話，以前我真的沒覺得?！?/br>
    “但今天，我算是領教了……”

    “說吧，你想要什么？”

    “那我得知道，干掉召嘉良之后，你們能得到什么？”

    “……很多。何邦雄無法掌控的那些東西，最終都會歸我們?！?/br>
    “最重要的，是自由的市場，和自由的供應鏈?！?/br>
    “這些東西的價值不可估量，如果運用得當的話，甚至可以建立起一支全新的勢力……”

    “你很坦誠?！?/br>
    陳沉贊賞道。

    “都這時候了，不坦誠還有意義嗎？”

    彭旭成哭笑不得道：

    “我知道你的下一句話是什么——你要一半，對吧？可以，萬豐集團會分給你一半?！?/br>
    “說實話，我們吃不下那么多，與其給別人，還不如給你?！?/br>
    “但是，給你了，你能不能留住，那就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了……”

    “這個不需要你cao心?！?/br>
    陳沉呵呵一笑，從沙發上站起身。

    “那我們就……合作愉快吧?！?/br>
    “盡快給我情報，我們等不了太久?！?/br>
    說罷，他起身離去。

    而留在辦公室里的彭旭成，則是眼神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

    ……

    與此同時，大其力，某一棟毫不起眼的居民樓里。

    召嘉良坐在狹窄起居室的沙發上，吃著生活秘書給他準備的普普通通的晚餐，一旁的副官正垂手而立，低聲向他匯報著最新的情況。

    “……根據目前情況來看，我們的直升機已經是確定損失掉了?！?/br>
    “這件事情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預料，按照原定的計劃，我們本來以為對方的防空火力最多也就是幾發便攜式防空導彈、以及一架小口徑高炮而已?！?/br>
    “在這種情況下，改裝后的米－8是完全可以突進到投彈范圍，投下航彈之后從容撤離的?！?/br>
    “但我們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速度幾乎可以說是快到了極點，抵抗意志也是高的嚇人?！?/br>
    “按照線人的匯報，他們在發現直升機后根本沒有嘗試逃離，而是立刻組織起所有人員進行攔截和反擊?！?/br>
    “我們的直升機遭受了密集的地面防控火力打擊，包括輕重機槍、高炮、火箭筒和便攜式防空導彈?！?/br>
    “飛行員嘗試規避，但他的運氣很不好——一發火箭彈命中了直升機尾翼，導致了這架飛機最終墜毀?！?/br>
    “嚴格來說，這不是我們的問題?！?/br>
    “作戰計劃本身是嚴謹的，成功率極高的，但我們的運氣太差了點……”

    “這根本就不是運氣的問題！”

    召嘉良打斷了副官的話，隨后說道：

    “在蒲北，沒有任何一支隊伍是能看到直升機不跑的，只要他們跑，哪怕只跑了一分鐘，我們的直升機也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br>
    “我們是輸了，但不是輸在裝備上，而是輸在人上?！?/br>
    “那幫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恐懼，他們看到直升機的第一反應不是跑，而是摧毀！”

    “這樣的特質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甚至懷疑，哪怕他們手里只有步槍，也能在我們抵近投彈的時候把直升機打下來?！?/br>
    “我不知道那個沉船到底是怎么訓練出這樣的隊伍的……不管怎么樣，我們輸得不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