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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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見過他一面,當時他還只是練氣期修為,沒想到一晃幾年過去,他就這么出色了,當真讓人慚愧啊?!?/br> 練氣,幾年。這兩個關鍵詞一出來,其他人哪還聽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他們都以為,林慕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能在這個年紀,把修為提的這么高。 這種用奇門偏法強行提上去的修為往往是虛浮的,比之切切實實修煉上去的出竅期修士,弱的不知到哪去了。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冒這個險。 這樣想著,他們看棠溪聿風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棠溪聿風心道不好,急急開口:“師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當務之急是要解決現在的麻煩,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br> “這怎么能算轉移話題呢?我就是提醒一下師兄,”林慕偏頭看著他,好聲好氣地問,“想要怎么收場了嗎?” “……” “師兄很喜歡打著為誰好的旗號搶我的東西,一言一舉就要讓我把自己的東西讓出來,讓給別人。站在眾人的立場上,他們自然會擁護你,可這一次呢?”林慕輕聲說,“你害了他們啊?!?/br> 他說這話說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里又都是修士,即便沒有刻意揚聲,也沒有聽不清的道理。 前半句眾人聽得云里霧里,但最后一句可太好理解了。 棠溪聿風后背冷汗都出來了。 “師弟真的誤會我了,”棠溪聿風聲線里有一絲壓不住的顫抖,“我只是好心勸你一句,讓你別和師尊置氣,你和師尊鬧了這么些年,實在不該,不該鬧這么大!” 為今之計,他只有咬死了林慕動機不純,才能把自己摘出來。 “師兄巧言善辯,三寸之舌能把死人說活,還能把活人說成你的爪牙,你給的建議,恕我不敢聽?!?/br> 林慕同樣彬彬有禮地一頷首。 “說起場合,要真論起來,師兄的話恐怕更不恰當吧?”他輕巧地,把最幽微隱晦的話說出了口。 一字一句,鋒利過刀劍,直直插進棠溪聿風心口,再硬生生剖開,放在天光之下。 高臺上,不知多少真人尊者眼神都微妙起來。 一些只知埋頭修煉的大能生性耿直,聽不懂這種彎彎繞繞,但一些經歷豐富,經常處理宗門事務的老狐貍,一聽就知。 很不巧,會經常在外走動,帶弟子出門歷練的長老,大多數都是這種。 棠溪聿風的話何止不合適,細究起來簡直誅心。 他和林慕是一宗弟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是打著情急之下欠缺考慮的幌子,也實在不是一個被當成未來宗主的首席大弟子該當眾說出來的話。 他要是有心,這就是挑撥離間,搬弄是非。他要是無心,這就更可怕了,又蠢又毒,比單純的惡毒還要嚴重百倍。 這居心實在歹毒。 棠溪聿風花了一百多年,挖空心思才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就這樣轟然垮塌。 連挽救都挽救不回來。 居于上位的長老尊者們看他,覺得他心思不純,居心叵測,下方的弟子看他,覺得他亂出餿主意,帶著大家去圍攻林慕,非但沒能把人攻下來,還讓他們失去了比賽的機會。 無處不在的視線讓他后脊背竄上一股麻意,無數視線凝聚在他身上,他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 棠溪聿風眼珠上蒙上幾根血絲,看林慕的眼神幾乎是帶著恨的。 終究還是墨天曄看不過眼。棠溪聿風是他的親傳弟子,棠溪聿風丟了人,他也好不到哪去,要是放任事情發展下去…… 棠溪聿風不知花了多少功夫,絞盡腦汁裝了多少回孝子賢孫,才讓墨天曄不再在意鞠佑安的話,但就這一會兒功夫,全都毀了。 墨天曄看棠溪聿風已經如同看一個陌生人,其間的冷意讓棠溪聿風徹底絕望。 徒弟怎么比得上兒子?尤其是在徒弟的天賦遠遠不如兒子的情況下。 棠溪聿風太知道自己的處境了。 墨天曄會悉心教導他,做足一個師尊該做的事情,假裝給他公平競爭的機會,絕不會落人口舌,又覺得林慕太不受控制,想借著他的手來磨平林慕桀驁的棱角,一箭雙雕。但無論如何,墨天曄絕不會把自己的位置越過林慕傳給他。 從林慕出生,展露出天賦的那一天起,他就永遠和那個位置失之交臂了。 但他又怎么甘心呢? 他任憑心里因為嫉妒的毒蛇吞噬了自己,心臟浸泡在毒液之中,偽裝出一副溫柔無害的形象,汲汲營營這么多年,最后還是一無所獲。 一場鬧劇,以一場更大的鬧劇結束。 最終還是沒有重賽。 不管這些人有多不滿,但他們拿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自然只能按照規章制度辦事。而那些大宗門,看了半天的熱鬧,這會兒也終于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不說不行,接下來這些人就該和他們的弟子競爭了。 少一個人,他們的弟子名字就能更漂亮一分。 無論是出于匡扶正義,還是自己的私心,他們都不會樂意見到重賽這件事發生。 小宗門和散修如何能和他們抗衡?自然是只能認命了。 技不如人,還狂妄地覺得能夠靠著人數優勢把人拉下馬,也沒臉覺得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