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林慕也有問題想問顧隨之。

    只是有些躊躇。

    “還有一件事……”

    顧隨之這人，喜怒無常得很，剛才還風雨欲來，這會兒被林慕順著毛擼了一把，連帶著全身毛都被順了一遍，被哄得心情頗好，談起傅初嵇這崽種也沒能破壞他的好心情。

    尤其是一抬眼，就看到林慕和他靠的極近，連睫毛都清晰可見，一根根垂著，發絲烏黑，面頰白嫩，一點不設防。

    前腳剛出幻境，連休息都顧不得，就乖乖坐在床邊和他討論事情、一副十分依賴他的模樣，他就心軟得不行。

    他十分大方：“想問什么就問啊，你知道的，我一直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林慕：“被天道針對會發生什么？”

    顧隨之：“——只是需要你付出一點小小的報酬，現在沒法要就先欠著，以后再給我?！?/br>
    林慕：“……”

    你管這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分明叫強買強賣。

    顧隨之才不管，自顧自掐算了一下，哐當給林慕甩了一筆巨賬：“目前為止，你已經欠了我快三千次了，我給你抹個零，還剩三千九百？”

    林慕：“……”

    這胡編亂造的次數是從哪算出來的？

    不對。

    “我記得我們在談正事?！?/br>
    但這人嘴里吐出的話好像就沒一句是和正事有關的。

    “好吧，說正事?！鳖欕S之從善如流，“被天道針對是吧？”

    “其實，這件事?！彼肓讼?，抬手捂住胸口，痛苦地說：“……就觸及到我的心理陰影了啊，這是我經年難以擺脫的心傷，永恒孤獨的宿命，所以……”

    “所以？”

    顧隨之：“得加錢?！?/br>
    兩人四目相對，顧隨之眼神真摯而無辜，間歇透露出jian商般的狡詐，臉上寫著四個大字——絕不砍價。

    林慕垂下眼睫，長長的睫羽輕紗般落下陰影，轉身躺下，給自己拉好被子。

    “不說算了?！绷帜秸f，“我累了，既然你不想談正事，那我就先休息了?！?/br>
    顧隨之大驚失色，煮熟的鴨子要飛了，忙去牽他被角：“別啊，價錢好商量啊?！?/br>
    林慕一翻身，把被子扯回來，好好裹成一個卷。

    顧隨之扒拉被子卷，心頭滴血，“五折，五折行了吧？”

    被子卷往里一滾，拒絕讓他扒拉。

    顧隨之雙手空空如也，含恨道：“回來，讓你白嫖?！?/br>
    被子卷又回到了他身邊。

    邊角散開，露出林慕的臉，黑發凌亂，素白的臉裹在被子里，看著只有巴掌大，冷靜地看著他：

    “說，再廢話一個字，你今晚去和林譽睡?！?/br>
    “……大舅哥不會愿意的，誒誒誒我不說了?！?/br>
    顧隨之忙把被子卷裹到懷里，有點苦惱。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啊，我被針對的原因挺特殊的，就是因為凌寧御。天道喜歡他，覺得我玷污了冰清玉潔的神裔后人，就不喜歡我。但我也沒做什么特別傷天害理的事情……缺德的做了不少，只是沒到要被天道制裁的地步，所以祂除了看我不順眼，也沒辦法特別針對我什么?！?/br>
    缺德的做了不少？

    林慕無言：“你還挺有自知之明?！?/br>
    “我記得最深的……有段時間我在睡覺，特別不喜歡太陽，祂專門拿太陽對著我烤，還有一次，顏蕪來給我打掃房間，洗了不少毯子什么的……以前我都是直接換新的，然后祂那段時間又對著我下雨，下了一個多月，滄浪海都漲水了?！鳖欕S之說，“除了這些小事也沒別的了，祂就是討人嫌?！?/br>
    “真的？”

    “真的?！鳖欕S之含笑，“祂是有點自己的情緒，但更多的還是規則和秩序，不然祂早就自己一發天雷劈死傅初嵇和墨知晏，或者自己帶你回到幾千年前一刀下去永絕后患了?！?/br>
    提到這件事，林慕想起自己一直疑惑的事，“天道沒辦法劈他嗎？他們每次晉級……”

    元嬰之上都有雷劫，一般都是天道核算個人資質和功德罪孽，來判定難度。

    像林慕，天道給他世所罕見的天賦，雷劫的難度自然也比別人要大。

    同理，傅初嵇和墨知晏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死在他們手下的白骨累積起來都能填滿一條河，怎么都沒報應？

    “會加重啊，但不會往死里劈，只要實力過硬，還是能硬扛的，他們手里不是還有所謂的金手指嗎？扛一發天雷而已，灑灑水啦?！?/br>
    “而已？”

    “對啊，而且也不會專門給他們落雷?！敝皇窃诓贿`反規則的地方，天道也不介意給他們找點麻煩。

    “為什么？”

    “因為他們還不夠壞?！鳖欕S之說。

    林慕詫異，“這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鳖欕S之笑起來，“墨知晏是殺了人，吸取別人的修為，但他才殺了幾個？”

    林慕眉心微微動了動。

    “天道比你想的要嚴苛，但祂也比你想的要寬容，而且祂對不同人的標準是不一樣的?！?/br>
    “比如普通人?！鳖欕S之說，“普通人很難犯下招來天劫的罪孽，除非是一國之君禍亂蒼生，搞的全國民不聊生。這種情況，天道會降下天劫以示懲戒。其他人很難招來天劫，最多就是下幾世輪回都入畜牲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