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記得他在登入最后一個世界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它,但當他脫離游戲、自醫院睜開眼睛時,他發現無論是身上還是儲物格中,都沒了這柄匕首的痕跡。 他不記得那最后一個世界中發生了什么,但是按照他自己的性格推測,他絕不會把這柄匕首交于其他人。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匕首變成了人,是否真有這樣的可能呢?游戲世界的一切本就荒誕而無法解釋,或許不是匕首成了人,而是人的意識依附到了匕首之上。如果真的有人以匕首的身份經歷了那荒誕的游戲,是否他真的能夠從中窺見真實并且在未知的力量下依舊保留這份記憶? 夏知久身上感覺不到任何隱瞞或者欺詐之意,也沒有絲毫敵意,他的一言一行堪稱坦誠,連一向警覺的聞瀾心中有個聲音仿佛在規勸他,都已經回到現世了,何必處處提心吊膽、那般謹小慎微,哪里會有那么多人處心積慮?連聞瀾自己都懷疑是否是自己多心。 夏知久說,他在畫廊中幻境的刺激之下記起了一些事情,可以證明他所言非虛。關于往前的幾個世界的信息,他頭腦中如今依舊只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那些畫面卻尚未形成連貫的情節。他說不清楚,卻可以簡要描述幾個畫面,而從聞瀾并沒有反駁的反應來看,夏知久相信自己并沒有說錯。 而他最近的也是最清晰的一段記憶,便是現實中以噩夢的形式困擾他許久的那一場大火。這也是他印象中的最后一個世界。 在聞瀾與葉寧心的探究的目光中,夏知久難免有些忐忑,但還是定了定心神說了下去。 他說,最后一個副本是人類與深淵異族之爭,以圣殿為首的人族需要抵御深淵魔物來襲,并且最終阻止魔物之主降世。 按夏知久的視角,他不清楚那個世界登錄了多少玩家,又分別獲得了什么身份,但他知曉關于聞瀾這邊的情況。聞瀾在那個世界的身份是個吟游詩人,他以無害的外表游離于圣殿騎士團之外,混跡于平民之間,當深淵一族向人族發起進攻時,聞瀾和他幾個同伴終于也找出了藏匿在人族都城近處的深淵之主、惡念之聚合體,也是那一場游戲的最終boss,最終在滅世的天火中,聞瀾與他的朋友們竭盡全力,最后在圣殿的掩護下,用那柄無堅不摧的匕首將深淵之主斬殺。 夏知久隨口提到了幾個名字,聞瀾眼神一動,那恰是他所熟悉的幾個人。 夏知久神情有些不確定:“他們該是你的同伴,我聽到過你與他們溝通?!?/br> 葉寧心看了聞瀾一眼:“這幾人似乎都是同一公會的?”而且都是守密人公會中相當厲害的角色。 聞瀾坦然承認:“我和他們是一個公會的,所以他們很照顧我?!?/br> 葉寧心應了一聲,沒再追問,好像對此突然失去了興趣。他轉而問向了夏知久:“這個副本我聞所未聞,當然,我并不是懷疑你的說辭。但是,如聞瀾這方已是依你所言獲得了最終勝利,那他又何故會昏迷三年。而方才你提到這名字的幾個人,我需要在內網上確認一下這些的信息?!?/br> “我明白你的意思?!毕闹妹嫔珣M愧,“我的記憶斷在斬殺深淵之主后。好像是我的……刀身損毀了,然后我便意識不清了?!?/br> “所以你還是不清楚最后發生了什么?!比~寧心道,“以兵器形態進到游戲這種情況我并沒有遇到過,但我有個朋友,之前在一個世界里拿過一個獸人的身份,是一只外觀毫無異常的普通兔子,甚至在他沒做完系列任務時無法順利化成人形。既然玩家能在不同的世界擁有不同身份,那么隨機之下變成一件兵器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我們沒遇到有可能是樣本太少,也有可能是作為兵器玩家的主動性太差,或許大部分都已經折損、消失了?!?/br> “會是這樣嗎?”夏知久仔細聽著,眉頭緊皺。在這醒來的半天時間里,充斥而來的記憶完全顛覆并重塑了他的世界觀,在現實中他所驕傲的一切,他的才華、他的靈氣,在那個荒誕而危機四伏的世界中什么也不是,他一無是處并且一無所有,什么也做不到。他神情復雜,樣子懨懨的有些灰心喪氣:“看來我還是太沒用了,不然也不至于到現在才想起來?!?/br> 這個時候,一般人都會順著勸說一句“不是的不要妄自菲薄”之類,但此刻葉寧心重新低下頭視線回到屏幕、開始搜尋方才夏知久談及的那幾個人名,而聞瀾也沒那個當知心好人的習慣,二人愣是沒一個人接茬,于是醫療室突然陷入了沉默。 “咚咚?!?/br> 有人來敲了門,是個身著工作服的人事保障組組員。來人客客氣氣問葉寧心關于夏知久的后續處理方案,如果有內部人員進行擔保,那么回歸者的登記流程會方便很多。 夏知久似乎想問聞瀾意見,但聞瀾像是有些走神,并沒什么表示,于是夏知久收回視線,頓了兩秒打了聲招呼,最后有些喪氣地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他將自行選擇去留。 “你相信他嗎?”葉寧心的視線并沒有離開顯示器,他快速瀏覽著頁面,“還有他說的那幾個名字……” “他們都不在了?!甭劄懘驍嗔怂?,“不用找了?!?/br> 葉寧心好似沒明白“都不在了”的意思,抬起眼,冷冷看向聞瀾:“所以你相信他嗎?” 聞瀾直視葉寧心:“方才葉組長似乎也在替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