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外面傳來的喊聲，小李深大叫：“姑姑，我在這里?！?/br>
    李明瀾跨過草叢，鉆進來：“深仔，你沒事吧？”

    他邁著小短腿跑過去：“姑姑?！?/br>
    李明瀾一把抱起兒子：“剛才真是嚇死我了?！?/br>
    “姑姑，我在這里留了一個小秘密?！?/br>
    “什么秘密??？”

    小李深趴在李明瀾的肩上，小小聲地說：“是我和齊天大圣的秘密?！?/br>
    ＊

    晚上，李明瀾等兒子睡著了，才去孟澤那里。

    她和他重逢的那一天是周末，她想著也許孟澤也能過周末。

    不料，攝影師的下班時間這么晚。

    她坐在樓梯上等人，又見到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還是那句話：“他啊，三更半夜才回來?！?/br>
    李明瀾突然問：“老婆婆，他是不是一直一個人住??？”

    “是啊，我以為他沒朋友呢，沒想到有這么漂亮的姑娘來找?！崩掀牌耪f完進屋去了。

    李明瀾又在樓梯口坐。樓道的燈暗下去，她咳一聲，燈又亮起來。

    直到樓下有腳步聲傳來，一步一步，穩穩地踏上來。

    還沒走到房門前，孟澤見到她，調子平平：“你怎么又來了？”

    李明瀾轉過頭：“我聯系了一個復讀機構，你可以去參加成人高考?！?/br>
    “我不需要遲到的同情?！?/br>
    “你嘴上這么說，但是你肯定會因為這件事埋怨我一輩子?！?/br>
    “你知道就好?！?/br>
    李明瀾的手摸到了臺階，這時攤開來，掌心黑了一塊：“我進去洗手?！?/br>
    不算什么過分的要求，孟澤讓她進來了。

    李明瀾去衛生間。

    上次來，她只顧著和他吵架，不曾留意，這時才發現，墻上只掛著一條毛巾，洗手臺有一把剃須刀，牙刷只有一支。

    滿室都是個人生活的痕跡。

    結合剛才老婆婆的話，難道他的女朋友沒有來過這里？

    李明瀾站在洗手臺好一陣子。

    孟澤性欲大，如果真的有女朋友，不可能不在這里留下點什么。

    她正要出去，邁開步子，覺得有什么從身下流出。

    她暗叫不妙，一檢查，發現大姨媽來了。

    真是尷尬，也許是之前坐在臺階地面太涼，她的肚子開始不舒服。

    李明瀾從衛生間出來，低了頭：“孟澤，我要走了?！睕]心思跟他爭論讀書成才的事了。

    “嗯?！彼涞翗O。但見她摸著肚子，他有了不大好的猜想，“你怎么了？”

    “沒什么?！彼?。

    孟澤攔在她面前：“李明瀾，你怎么了？”

    “我走了，不是你不待見我嗎？”她脾氣上來，底下還越洶涌了，于是聲勢又低下去，“我洗完手就走了唄?！?/br>
    第81章

    李明瀾邊說邊揉肚子。

    孟澤一把握住她的手：“說實話，你別想騙我?！?/br>
    “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我來那個了，我沒有帶那個?！彼龤夂艉舻?，“你再不讓我走，我就血濺當場?！?/br>
    他低問：“衛生巾？”

    這人怎么就這么聰明？李明瀾瞪過去一眼。

    “知道了，我下樓去買?！闭f完，孟澤覺得自己態度太自然，又板起臉。

    她也板起臉：“你的女朋友都不留一丁點東西在這里嗎？”

    “關你屁事?！?/br>
    “速去速回?！?/br>
    孟澤轉頭。她也許忘了，他去北方高考時，她就下過這種命令。

    李明瀾見他停著不動，鼓了鼓腮：“快點啊?！彼齽偛胖粔|了紙巾。

    他走了，回來得飛快。他拎了三個袋子：“不知道你用哪個，我全都買了一包?！?/br>
    “買一包就行的?！睉睍r候，管它什么牌子。

    李明瀾去了衛生間，再出來時，還在揉肚子。

    “休息一下吧?！泵蠞删徍土苏Z氣。

    “我躺一會?！崩蠲鳛懙乖谏嘲l。

    他問：“要不要去房間？”

    她搖頭，半側縮起自己。

    孟澤把被子丟過去。

    她睜開眼：“那天是你給我蓋被子的吧？”

    “怕你死了，收尸麻煩?！?/br>
    李明瀾拉起被子，把自己蓋得嚴實：“孟澤，我問過教育機構，你可以去高考?！?/br>
    “欠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孟澤，當初我沒有對不起你吧?！闭f完，她有點心虛，生怕自己露出破綻，索性把頭縮在被子下，“退學的事是因為我不知道，我們為什么不回到各自的軌道里？”

    因為他已經脫軌太久了：“我現在就在我的軌道里，我的生活和你無關。李明瀾，走不出來的人是誰呀？”

    “要不是因為退學的事，我才懶得管你?！?/br>
    孟澤坐上茶幾：“不需要你管?！?/br>
    “你希望我照在你退學的愧疚下過一輩子嗎？”她的聲音從被子下悶悶地傳來，“你好壞?！?/br>
    “是啊，我壞，你不是早知道了?！彼a一句，“是你先來招惹我的?！?/br>
    高三時，他明明都沒有搭理她。

    李明瀾不接話，突然沒了聲。

    孟澤站起來：“李明瀾?！笔稚蟿幼鞔?，掃掉了他新換的一個大紅塑料煙灰缸。

    她還是不說話。

    他一把扯下被子：“你怎么樣？”

    她半瞇著眼睛，像是要睡，又皺眉說：“孟澤，孟澤，我好疼啊?！?/br>
    “我去給你買藥?！?/br>
    “沒有藥，好疼啊?！彼龥]什么勁頭和他斗嘴了，“孟澤，我肚子好冷啊，你太晚回來了，我坐了冷地板?！?/br>
    “對，是我不好?！彼拇笳粕w住她的手，捂住她的肚子，“我去燒熱水，給你敷一敷熱毛巾?！?/br>
    李明瀾生完孩子，經痛比之前更厲害，每個月都要被折磨一天。

    她留學時，寄宿在小姨家。

    小姨和她沒有深刻的親情，只是照顧一日三餐而已。

    李明瀾從嬌生慣養的性格蛻變成了艱苦耐勞，疼了也不吱聲。

    她今天發現自己不如想象的堅強，如果有人替她披風遮雨，她還想回象牙塔里生活。

    孟澤端了盆溫水，探探水溫，沾濕毛巾，擰干，塞在她的肚子下。

    崔佩頤曾抱怨，男朋友生病時，她悉心照顧；當她生病了，他卻去聚會玩樂。

    李明瀾微微闔眼，輕聲嘀咕：“她的……男朋友沒有你好?！?/br>
    前面兩個字太輕，孟澤沒聽見，他以為她說姓姚的，冷聲：“他算什么男朋友?！?/br>
    小三而已，一無是處。

    陣痛襲來，李明瀾的眼皮耷拉下去，嘴唇發干，她喃喃地說：“孟澤，我想喝姜湯?！?/br>
    “好?！泵蠞山o她換了一條新的熱毛巾，“你自己焐著，別凍著了?！?/br>
    她縮起腿，把肚子蓋得更嚴實。

    孟澤關緊門窗，不讓風透進來，又用被子裹住她的肚子，之后才去廚房。

    一個人生活多年，他的廚房常備蔥姜蒜。他開了煤氣，放上鍋，倒進水，他熟練切幾片姜，灑進鍋里。

    他回頭望她。

    她蜷縮在沙發上，姿勢不變，連她的發絲的角度都和剛才一樣。

    孟澤出去：“姜湯一會兒就好，你的肚子還涼嗎？”

    她搖頭，又點頭。

    “真的不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