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娘 第114節
于驪急死了。 偏偏不湊巧,護士喊:“十八號,李明瀾?!?/br> 王南岳一愣。他盯著尷尬的于驪,面色和于驪一樣發白了,他的眼神不敢向李明瀾看。 最自然的人反而是李明瀾,她笑:“南岳哥?!?/br> 王南岳笑不出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想他會咆哮幾聲。 好歹他是閱歷豐富的律師,花幾秒調整表情,給李明瀾讓路。 相識的幾人一言不發了。 于驪和李明瀾進了診室。 王南岳踉蹌后退,坐到候診椅上。 李明瀾懷孕了? 他低下頭,咬牙的勁,讓肩頸的尖全都繃起來。沮喪之外,他其余的情緒是恨。 *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李旭彬硬著頭皮將這件事告訴父母。 李父勃然大怒。女兒不在場,他逮著兒子大罵一頓。 李母驚得落下眼淚:“她還是個孩子啊?!?/br> 李旭彬冷靜下來:“我和于驪的確想要去領養一個孩子,而且有了于驪之前的意外,我對現在的人流手術不放心,我想,把明瀾的孩子放到我們家來養吧?!?/br> 李父問:“男的是誰?” 李旭彬答:“她沒有說?!?/br> 第67章 一直面色煞白的李母突然在這個時候想起來:“明瀾曾經說,年級第一名給她輔導過數學,而且,這個人就坐在她的后排?!?/br> 李父沉著臉,像是憤怒又像是長嘆:“我們都大意了?!?/br> 李旭彬擔心父親一旦出手,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鞍?,這件事你交給我來處理吧?!?/br> 李父揮了揮手,口不擇言:“李明瀾就是李家的災難?!?/br> * 于驪回來,立即將遇到王南岳的事情告訴丈夫:“醫院的婦科和產科分開了,我們避無可避?!?/br> 家丑外揚。李旭彬一個頭兩個大:“我去跟南岳談一談?!?/br> 第二天中午,李旭彬約了王南岳吃午飯。防止隔墻有耳,李旭彬訂了一個包廂。他的敘述比李明瀾的更簡短,只說一個結果。 “男的是誰?”王南岳端坐著,兩手握拳,擱在膝蓋上。 他太自信,他以為憑著他和李旭彬的關系,一定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把他的追求計劃排在李明瀾上大學之后。 李旭彬:“明瀾和他已經分手了?!?/br> “你們打算怎么辦?這樣的事,吃虧的是女孩子?!?/br> “南岳,我實話跟你說,我們準備留下這個孩子?!?/br> “留下來?”王南岳猛然抬手,差點掀起桌子,“可你meimei還要上大學?!?/br> “對,她很年輕。從現實的角度考慮,終止妊娠是最好的方法。但我失去了一個孩子?!崩钚癖蛘Z速緩慢,“我永遠記得那個晚上,于驪在手術臺,我就在外面簽了三張病危通知單。南岳,我不想再經歷那樣的心情?!?/br> 王南岳抓皺了自己的西裝褲:“你做出決定,肯定有你的考慮。其實,明瀾生完孩子之后,再去上學也可以?!?/br> “那是后一步的計劃?!崩钚癖蚨似鸩璞?,“南岳,我有件事情麻煩?!?/br> “你說?!?/br> “男的玩過了火,我要替明瀾討一個公的?!?/br> “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br> “我媽說,這男的是年級第一名?!崩钚癖蝻嬤M了杯中茶,“麻煩你查一查這個人?!?/br> “放心,交給我吧?!蓖跄显浪砷_拳頭時,掌心全是汗,他冷冷地說,“要給他一個教訓?!?/br> 王南岳交*游廣闊,又是律師,跟正邪打交道。三教九流的手段,他玩得比李旭彬嫻熟。 他告訴李旭彬:“那個小子叫孟澤,高考考得不錯,如無意外,九月就要上名校了?!?/br> 李旭彬不是滋味:“他無事一身輕啊?!?/br> “他已經高中畢業,中學管不住他。如果把這件事情鬧大,也許大學會取消他的錄取資格?!?/br> 李旭彬搖頭:“我不想鬧大,那會影響明瀾的名聲?!?/br> “旭彬,我有個想法?!?/br> “你說?!?/br> “如今,這小子只是完成了高考這一個階段,如果他不去大學報到,大學沒辦法錄入他的學籍,他就上不了學?!?/br> “你有辦法?”meimei就算不上美院,混個文憑還是可以的。如今懷孕生子,不得不放棄學業。 男的卻金榜題名,逍遙自在。 李旭彬咽不下這口氣。 王南岳問:“你想不想和他碰面?” “我怕見到他,克制不住,把他痛扁一頓,倒是我違法了?!惫馐翘崞疬@一個人,李旭彬都忍不住咬牙。 “這樣吧,我來出面。我以明瀾聘請的律師名義,去跟他交涉?!?/br> 李旭彬同意了。 * 孟澤又去了新華書店的育嬰區。 光顧的顧客或者是孕婦,或者以為人母。她們身邊大多有人陪著。 僅有幾個是孤零零一個人來的。 學生模樣的少年站在這里格格不入。孟澤挑了幾本書,買單回去。 書中描寫女人流產和墮胎的危害,病例一個比一個慘烈。 他合上書,冒著荒唐的念頭。 如果留下他和李明瀾的孩子……他就不能去北方了。但他今年只填了一個志愿,唯一的一個。 想留在南方,他只能復讀,或者把學籍遷來這邊。 他上不上課無所謂,但是高三學生出去打工能不能養活一個家? 口香糖被他嚼得沒有味道。 抽煙頁乏味,他重新換了一個味道濃烈的牌子,吸幾口煙,把自己嗆得厲害。 他和李明瀾的聯系方式只有一個手機號,一個qq號。 她的手機一直關機,她也沒有登錄qq。 班級群里,周璞玉問:「李明瀾去哪里了?幾天聯系不上?!?/br> 誰也不知道她的動向。 屋子里空了,墻上全家福的痕跡變得越發慘白。 孟澤想起,他和李明瀾沒有拍過合照。 他連高三七班的畢業照都沒有。 學校派發畢業照的時候,他去了北方。 校方沒有安排寄送。 他也不去問。他連在北方同班兩年半的同學畢業照都不稀罕,何況才待了半年的巖巍高三七班。 對了,王輝曾經在無意中拍過一張。 王輝想了想:“是不是羽毛球比賽的那次?” “照片呢?” “哦,我當時夾在一個文件袋,但是被我爸見到了。他覺得我不務正業,一把火把照片全燒了?!蓖踺x夜很遺憾。 孟澤不是迷信的人,可又不得不解釋,這是天意。 他和李明瀾,一張紀念照都沒有。 * 有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孟澤在高考之后接過數十個陌生電話,他懶得再應付。 對方鍥而不舍。 孟澤閃過某種預感,按下接通。 對方姓王,自稱是李明瀾的律師。 孟澤和王律師約在咖啡廳里見面。 孟澤先到,點了一杯苦澀的黑咖啡。 王南岳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初次見面,他還沒坐下,遞過來一張名片:“你好,我叫王南岳,是一名律師?!蹦呐滦睦锖薜醚腊W癢,王南岳面上還是做足了姿態。 “坐?!泵蠞删蜎]禮貌了,連一個“請”字都沒有。 他睇著這位“李明瀾的律師”。他年近三十,看著是一個干練的社會人。 王南岳也在打量孟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