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媚娘 第72節
孟澤居然是抽煙的?人不可貌相啊,刁坤還以為他是個乖乖牌。 刁坤說:“蜥蜴,麻煩你關照關照我這個同班同學?!?/br> 蜥蜴沿著坡道慢慢向下走,兩只腿外八,走路時屈成一個橢圓,歪歪斜斜的姿態,一看就是反派。 孟澤銜住煙,歪在嘴角。 他就讀的都是一流學校,他不是混子,也沒有打過架。 逞兇斗狠,有的拼蠻力,有的拼巧勁,他在網吧泡了兩天,一是觀摩□□片,二是武打片。 當蜥蜴沖過來的時候,孟澤沒有躲,挨了一拳。 “哇哦?!钡罄み€是站在坡道口,發出詭異的聲響,“別以為你抽幾口煙,你就牛逼了?!?/br> 但是,當蜥蜴飛起一腳。 孟澤閃得非常及時,同時逮住一個空檔,他朝蜥蜴的臉上揮出去一拳頭。 力道發狠。 蜥蜴踉蹌兩步,不知道是不是瘦巴巴的兩條腿和地面的摩擦力不夠,他向后跌倒了。 “蜥蜴?!钡罄ひ呀洕M十八,他擔心出什么事,他要負責任,只能眼睜睜看著蜥蜴摔得四腳朝天。 蜥蜴迅速爬起來,擦了擦嘴角,他的一拳頭沒有打掉孟澤嘴上的煙,但是,他卻被孟澤揍得流出鼻血。 蜥蜴罵著臟話,又沖孟澤沖過去。 孟澤輕輕嗤一聲:“渾身沒幾兩rou,真不中用?!?/br> 刁坤就見蜥蜴嘴上“啊啊啊”直叫,手上亂揮,但是一次都沒有打中孟澤。 刁坤大喊:“蜥蜴,加油??!” 喊話加不了油,蜥蜴被孟澤一拳打中腹部,發出的聲音比他戰斗時更響亮。 巷子那邊有老人的問話:“誰呀?大晚上的叫什么!” 孟澤夾下嘴里的煙,擰滅在墻上,沖著蜥蜴踢去一腳。 刁坤咬著牙,可能是因為蜥蜴太瘦才輸給孟澤,他上前去,一把拉起蜥蜴:“一起上?!?/br> 蜥蜴被揍得渾身發疼,聽見刁坤的話,有點怨憤,剛才你怎么不上? 刁坤本來要冷眼旁觀,只要他不動手,就賴不到他的頭上,但他沒想到,文質彬彬的年級第一名打起架來這么狠。 刁坤沖著地上啐一口唾沫,也揮著拳頭過去了。 昏暗中傳來花盆落地的響動,又有個老人在喊:“是誰在吵鬧?” 刁坤轉頭對蜥蜴說:“速戰速決?!?/br> 不料,蜥蜴從地上爬起來,向著外面跑。 刁坤喊:“蜥蜴!” 蜥蜴的兩條小細腿之前踉踉蹌蹌,站不穩似的,這時卻跑得飛快。 刁坤在這個時候想起來,自己是將要高考的高三學生,萬萬不能在考前出事,他也轉身跑。 腿剛剛邁出去,領子被拽一下,刁坤被狠狠推到墻上。 磚砌得不平,凸出來的一塊磚角抵住他的左背。 他要掙扎,又被按回去。 “刁坤?!泵蠞珊傲诉@一聲,沒聲了,他單手從口袋里掏出煙盒,用手指輕輕撥開,再搖一搖煙盒。 一支煙被晃了出來。 他低頭叼起那支煙,再蓋上煙盒,放回口袋,又慢悠悠地拿出打火機。 火苗竄起,熄滅,孟澤呼出煙圈,一連串的動作慢條斯理。 可他手上的力氣大得驚人,刁坤被他這么按住,完全掙不開。 孟澤這個時候才又說:“班主任何嘗不是息事寧人,可是你不滿意,非要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驚動警察……” 左背傳來一陣劇痛,刁坤覺得自己要被磚角捅破心臟了。 孟澤:“打架斗毆是愚蠢的報復,你只能想到這一招,說明你不太聰明?!?/br> 刁坤從未設想過這般場面,他以為他和蜥蜴兩個人怎么都能把孟澤痛扁一頓的,他咬牙:“孟澤,你想怎樣?” “你們先動手,我正當防衛?!?/br> “孟澤,我求和,我發誓事情到此為止?!毙蝿荼迫?,刁坤如果不求和,今晚可能就耗在巷子里了,他為自己解釋,“我沒有打你,剛才打你的是我的兄弟,他還未成年,憑著一股江湖義氣替我出頭,太沖動了?!?/br> “你應該滿十八了,自己要對自己負責?!?/br> “孟澤,你先放開我,我左邊背可能……流血了?!币驗樘弁?,刁坤的呼吸變得急促微喘,“后面有磚頭,頂到我的背了?!?/br> 孟澤終于松開了刁坤:“我的話說完了,刁坤你最好是真的求和?!狈駝t今年高考就沒戲了。 刁坤立即挪了挪背,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對了?!泵蠞蓳炱饓堑臅?,嘲諷地說,“你的兄弟真的很仗義?!?/br> 刁坤算是明白了,蜥蜴之所以叫蜥蜴,不是因為瘦,而是斷尾逃生的本領強。 媽的,怎么不叫壁虎呢! * 孟澤回到外公的房子,第一時間從書包里拿出錄像機,檢查今晚的拍攝。 那條偏僻小巷,是他上學、放學的一條捷徑,他走過無數次。 他讀小學時,那里還是很熱鬧的,后來,年輕人搬走,只剩下老人,也就夜深人靜了。 他料想的沒錯,刁坤的確在那里下手。 錄像機的夜攝功能很出色,清晰拍下了蜥蜴揍出的第一拳。 孟澤關上錄像機,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摸臉的時候,觸及上面的破皮,他去浴室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眼角下被劃了一道血口子。 打架時沒什么感覺,這時候輕輕一碰,火辣辣地疼。 他以前從來不用拳頭解決問題,但今天很痛快,這幾個月憋在他心里的東西,都在這一架發xiele出去,打架,這么舒爽。 他擰開水龍頭,就著涼水,沖洗自己受傷的臉頰。 洗凈了臉上的污濁,他出去,拿紙巾按著傷口。 白紙巾染上滲出的血色,觸目驚心。 這時,手機響起一聲短信鈴。 自從交了一個麻煩的女朋友,孟澤現在上學都帶著手機了,他這幾天發出去的短信,比他過去的十八年都要多。 李明瀾:「明天不要睡懶覺,早點休息,以完美的姿態迎接我們的第一次約會?!?/br> 孟澤忽然想,她明天會不會穿裙子? 那條綠色的,像纖柳,像翡翠,像一切妖嬈又剔透的美麗。 * 李明瀾的裙子掛在衣柜的另一邊門。 她打開,足足看了兩分鐘,最后還是關上了。 不能第一次約會就亮出自己的底牌,等日后再驚艷孟澤。 她挑了一件短款白襯衫,搭配boyfriend牛仔褲,背上一個迷你書包:“爸,媽,我今天和同學去學習?!?/br> “你什么時候交了這么有出息的同學?”自從女兒考完了???,李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卸了一半,早起澆花的勁頭更足。 李明瀾探頭向陽臺:“實不相瞞,我們的年級第一名最近在給我輔導數學?!?/br> 李父慢慢轉頭:“年級第一名給你輔導數學?為什么?” “他坐在我后面,他心里苦,我幫了他幾次,他感激我唄,說要還我人情?!?/br> “年級第一名,他苦什么?” “有本難念的經,不說了,爸,剛才第二盆你已經澆過水,記住了啊?!崩蠲鳛憦膹N房拿起一個包子,叼在嘴上,“媽,我走啦?!?/br> * 約會時間定在上午九點。 反正孟澤起得早,無事可做,他在約定路口的快餐店坐下,順便解決自己的早餐,他叫了一個薯條漢堡套餐。 服務員要遞過來一包番茄醬。 孟澤委婉拒絕,他坐在玻璃邊上,干啃著薯條。 外面突然停下來一個人,他轉頭,對上李明瀾的笑臉。 她半彎腰,因為反光太厲害,她不得不將臉貼進來,才看得清里面的他。 孟澤看見她的白上衣,寬松牛仔褲。 他以為,她這么在意男女朋友之間的儀式感,今天一定會穿裙子,但是,在他出現的場合中,她沒有穿過裙子。 路邊吵鬧,快餐店里熙熙攘攘,除了李明瀾,沒有人聽見她向他敲下的三聲。 正如,她和孟澤親密時,只有她聽見自己心口的咚咚咚直響。 她突然將手掌貼到玻璃上,孟澤見到她手掌細微的紋理。 她不說話,笑盈盈的。 孟澤不想和她有默契,可他就是猜得出來,李明瀾又要干無聊的勾當。 他的指尖沾了些薯條的碎渣,他用紙巾擦了擦,擦完,再換一張紙巾。 她不催促,安靜等著他。 孟澤將指尖擦干凈了,伸手也貼到玻璃上,他的手掌比她的大,仿佛罩住她一般。 兩人隔著一扇略有厚度的玻璃。 店面不是朝東,早上曬不著太陽,兩人掌心觸及的都是玻璃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