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明瀾沒有回頭。到了這一刻，她不和孟澤說話，連道謝都沒有。

    簡單的道謝不足以表達，她寧愿藏著。

    孟澤問她為什么不反駁？

    可是她不反駁，他不也站在她這邊嗎？

    有的時候，澄清反而是一種示弱。

    ＊

    下午有一堂體育課，田濱站上講臺，擊掌說：“今天有體育測驗，大家盡量上課啊?！?/br>
    “去去去，當然去?！编嵖顺谝粋€響應。

    李明瀾頭也不抬。

    周璞玉彎下腰，系了系鞋帶：“好不容易可以走動走動，你不去上體育課嗎？”

    上午，她從衛生間回來時，聽到孟澤的幾句話，她也好奇李明瀾的英語分數是怎么回事。

    “不去?！崩蠲鳛懸皇治嫫鸲亲?，“哎呀，肚子疼?！?/br>
    周璞玉哪里不知道同桌的把戲，不過還是說：“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去校醫室看一看?！?/br>
    “知道了?！崩蠲鳛憮]手和周璞玉告別。

    孟澤似乎向這里看了看。

    當她望過去，他已經走了。

    李明瀾聽著窗外的風，葉，以及遙遠的，似乎是校門外傳來的汽車鳴笛。

    窗外，楊老師經過七班，習慣性轉頭。

    空蕩蕩的教室只有李明瀾一人，似乎在睡覺？

    楊老師敲了敲教室門：“李明瀾?！?/br>
    “在?！崩蠲鳛懲嵬嵝毙钡卣酒饋?。

    楊老師在課堂上喜歡點名李明瀾朗讀，李明瀾以為自己在楊老師的眼里能有好印象。

    結果呢？什么也抵不過別人去打小報告。

    楊老師的聲線越發嚴厲：“今天不是有體育測驗嗎？”

    “是啊，哦，我身體不舒服，肚子疼?！崩蠲鳛懜裢鈴娬{最后三個字。

    楊老師一聽這三個字就頭大。

    有些學生被老師訓幾句，聽話的，當即改正，李明瀾則不是，字里行間全是小情緒。

    “李明瀾?！睏罾蠋熤噶酥傅褂嫊r日歷，“強詞奪理，只會害了你自己?！闭f完，她不管李明瀾了。

    李明瀾發出嘲弄的笑，笑自己，笑別人，安靜的教室對她來說真不是舒暢的地方。

    她伸了伸懶腰，沒什么勁頭，嘴巴渴了時，想念起了校門口的奶茶香。

    走廊上沒有人，李明瀾低下身子，她有經驗，彎著腰就能避開其他人的視線，迅速下樓。

    跟著孫境混久了，她還知道從哪里翻圍墻不容易被保安發現。

    校門口的奶茶店不止經營奶茶，還有做租借漫畫小說的生意。

    早幾年，校園刮起一陣言情風，老板將俊男美女的封面擺在最醒目的位置，漫畫書反而縮在角落里。

    李明瀾的人也縮在店里的一角，她喝完一杯奶茶，愜意地看完一本漫畫，慢悠悠地出來了。

    她趕在下課之前回到教室，照著原來的姿勢趴下去，腦袋向著窗外綠葉。

    哪哪都生機勃勃，但是人吶，遠不及樹木的活力。

    ＊

    同學們陸續回來，喧鬧聲和催眠曲似的，李明瀾又犯困了。

    班上林菀的嗓子極有穿透力，一聲大叫幾乎把全班人震住。

    林菀喊：“我的cd機怎么不見了？”

    學校有規定，不允許學生將課外娛樂設備帶進教室，但是，課后戴耳機的同學不是沒有，一個個偽裝成練習英語聽力。

    前面嘈雜著，有同學和林菀說了什么。

    李明瀾聽不清楚，也覺得事不關己。

    林菀卻跑過來：“李明瀾，你有沒有見到我的cd機？”

    李明瀾只覺得莫名其妙：“你的cd機關我什么事？”

    林菀：“上體育課之前，我明明裝在書包里，現在回來不見了，你沒有去上課，難道不知道有誰來過我的座位嗎？”

    李明瀾坐正了，她又成了全班的焦點：“不知道，我又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這里，我還要去衛生間的嘛?！?/br>
    林菀問：“你沒見到可疑的人？”

    “沒有?！崩蠲鳛懙幕卮鹗菓T常的語氣。

    可林菀平時瞧李明瀾的樣子就很敷衍，她心頭火起：“李明瀾，我要檢查你的書包?！?/br>
    李明瀾冷下臉：“你什么意思？”

    “誰知道是不是你偷了我的東西？”林菀振振有詞，“全班只有你沒有去上體育課，你的嫌疑最大，尤其是，我的東西，就放在教室里，你卻沒見到可疑的人?！?/br>
    李明瀾站起來，彎著手指在桌子上點了一點：“同學，玩偵探推理游戲是要有證據的?！?/br>
    林菀：“你的書包不就是證據？你不敢就是心虛?！?/br>
    “是啊?！闭驹诹州液筮叺捻n曉燕附和著。

    同時又有幾個同學也嘀咕著：“是啊?！?/br>
    李明瀾掀起書桌板。

    柜子里的雜物一目了然。

    她再拉開書包的拉鏈：“喏，沒有就是沒有?！?/br>
    林菀一時語塞：“你肯定猜到，我要檢查你的柜子和書包，把東西藏起來了?！?/br>
    李明瀾抱起手臂：“林菀，同班半年多，你和我總共說不到幾句話，你能猜到我要做什么？”

    林菀也沒料到，李明瀾的氣勢壓她一頭，說：“你什么德行，大家心知肚明?！?/br>
    教室里一會兒靜，一會兒鬧。

    孟澤猛然將書砸到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他的聲音卻極輕：“上課了?！?/br>
    林菀被他嚇到了，沖李明瀾撂下話：“我會找你算賬的?！?/br>
    上課鈴還沒響，有“嗡嗡嗡嗡”的竊竊私語集中在林菀周圍。

    有同學向她獻策。

    孟澤數了數圍在林菀周圍的那幾個人頭，再轉頭看李明瀾。

    她跟曬太陽的懶貓一樣，蜷縮著，對周遭不理不睬，連林菀對她的指責都似乎與她無關。

    ＊

    哪能無關呢？

    林菀從上課起就一直在跺腳，放學鈴聲一響，她按耐不住，去教師辦公室，將這事匯報給班主任。

    班主任立即將李明瀾叫過去。

    本來么，關于二?？嫉淖鞅资录?，班主任已經和楊老師商量，不上報教務處，但是如果涉及到盜竊……班主任滿臉嚴肅：“李明瀾，體育課上只有你一個人留在教室，你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李明瀾的兩手揣進校服的口袋里：“沒有?！?/br>
    “老師，就是她干的?！绷州也逶?。

    班主任：“李明瀾，你說實話?！?/br>
    “我說沒有就沒有，正如我說我沒有作弊，我也沒有盜竊?！崩蠲鳛懲嶂旖?，“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去校門口的奶茶店坐了半個小時?！?/br>
    班主任厲聲呵斥：“上課時間，你擅自離校？”

    李明瀾點頭：“口渴了，出去買杯奶茶?！?/br>
    林菀更加激動：“老師，她把校規當耳邊風?！?/br>
    “盜竊是違法行為，學校一定會調查此事，如果確定是我們班的同學所為，我們絕不姑息?！卑嘀魅握f，“李明瀾，你想一想，有沒有遺漏什么事？另外，你無視校規，我們一定會叫你家長過來的?！?/br>
    這話是最后通牒了，李明瀾閉著眼睛，也沒有再說什么。

    ＊

    林菀一回教室嚷嚷，李明瀾是小偷，只是暫時沒有證據。

    跟她要好的幾個同學表示贊同，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又聚焦在這一個角落里。

    李明瀾沒聽見似的。

    林菀的聲音越來越大。

    周璞玉：“林菀，話不要亂說啊?！?/br>
    副班長：“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還是等學校的通知吧，不能冤枉了同學?！?/br>
    班長也出來打圓場：“小偷這個罪名太嚴重了，說話要謹慎?！?/br>
    林菀瞪過去，誰不知道呢，李明瀾仗著自己長得漂亮，籠絡了不少男生的心，林菀冷冷一笑：“等學校的通報吧?！?/br>
    周璞玉悄悄地問：“體育課上發生了什么？”

    李明瀾只說：“沒什么?！?/br>
    將要放學，班主任匆匆過來，通知大家暫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