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濱和鄭克超，根本就是一伙的，他說：“請李明瀾同學給全場年紀最大的人表個白?！?/br>
    全場年紀最大的人，當然是復讀兩年的孫境。

    鄭克超也趁機拱火了：“不去表白就罰酒，照規則來?！?/br>
    孫境不怎么吃飯，抽了兩支煙，這時嘴上叼著第三支，他的眼前煙霧繚繞。

    一人悄悄地說：“孫哥，那桌的人把你當賭注了?！?/br>
    “哦？”孫境望過去。

    李明瀾也向后轉頭，勾了下唇角。

    鄭克超看著這一幕，手指在桌底下點著自己的大腿。

    誰都知道孫境復讀兩年也沒考上大學，這是名副其實的學渣。

    李明瀾如果真的喜歡天才，萬萬不會選擇孫境。

    李明瀾沒有考慮太久，聳肩：“我放棄?！?/br>
    田濱樂了，拿起一瓶啤酒：“來來來，李明瀾，我知道你滿十八歲了，罰酒不可少啊，本來是罰五杯酒，但念在你是女孩子，減兩杯，給你面子了啊?！碧餅I把滿滿的三杯酒，擺在李明瀾的面前。

    幾乎所有的同學都盯著李明瀾。

    同一場聚會，卻并非全部人都在一個戰線，有幾人抱著看戲的態度。

    孫境把打火機的蓋子一開一合。

    金屬的清脆響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孫境敲敲桌子：“喝酒的事，竟然不算我的份？”

    無人吱聲。

    孫境拿起打火機，幾步過去，用打火機碰碰其中一杯啤酒的玻璃瓶，彎腰，湊到李明瀾的耳旁：“我替你干了這三杯，你欠我一個人情，這筆生意劃算吧？”

    “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崩蠲鳛懲瑯拥吐?。

    “殺人放火的時候，我哪用得上你?！?/br>
    李明瀾和孫境不曾同班，但也認識兩年多，她權衡一下，綻放笑顏：“你請便?！?/br>
    孫境一口一杯，爽快地干了三杯酒，他把杯子倒轉，以示空杯：“李明瀾的酒，都算到我的頭上?！?/br>
    鄭克超和田濱面面相覷。

    鴉雀無聲的時候，李明瀾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間?！?/br>
    出去關上門，包廂的一切就和她無關了。

    但有人跟著她出來。

    錢菲一路沉默，到了洗手間才說：“你和孫境的關系很好呀?！贝琢镂稛o法掩飾。

    李明瀾反問：“誰說的？”

    “有人這樣傳?！卞X菲穿的外套太長，不想去衛生隔間，但既然來了，干站著又尷尬，于是她打開水龍頭，假裝洗手。

    李明瀾：“捕風捉影而已?！?/br>
    錢菲：“孫境長得很帥啊?！?/br>
    李明瀾搖頭，與此同時，她的食指跟著搖：“他成績差?！?/br>
    憑這一項，孫境出局。

    第5章

    生日會其實已經結束，李明瀾跟錢菲道了別，自己先走了。

    李明瀾那一把小小的傘，在兇悍的暴雨里脆弱無比，她趕在傘骨被大風吹歪之前到了地鐵站。

    當她走出地鐵站，雨勢漸漸小了，但是她的傘也已經塌了。

    她用手掌撐起傘，感嘆這場生日宴會又不是非去不可，莫名其妙欠了孫境一個人情。

    “明瀾?！?/br>
    李明瀾回過頭。

    一輛車慢慢地停下來，車窗被搖下，一個女人招著手：“明瀾?！?/br>
    李明瀾雙眼一亮：“阿嫂?！?/br>
    這是李旭彬的妻子于驪，她說：“來，快上車?！?/br>
    李明瀾收起將要散架的傘，坐上車，對著駕駛位的人喊：“哥?！?/br>
    李旭彬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大風大雨的，你去哪里了？”

    “同學生日?！崩蠲鳛懹眉埥聿亮瞬琳礉竦囊路?。

    “生日年年都能過，明年考上大學了，開慶祝宴不是更愉快?！崩钚癖蜻B聲音都是死板的。

    “是?！崩蠲鳛懼坏寐犛?。

    一回到家，她被哥哥趕去做作業。

    臺燈照著她心不在焉的臉。

    數學真的太難了，她只看懂了題目上的一、二、三、四，其他的什么數列、幾何、函數，組成了一個個晦澀難懂的文字。

    她撅了撅嘴，把鉛筆放到鼻下，嗅到外皮的木香。

    她無心向學，拿起卷筆刀，慢慢卷筆，再撕開卷下來的木皮，拼成花瓣狀，之后，她又翻起了小人書。

    “女怕嫁錯郎”幾個字映入她的眼簾。

    李明瀾翻了幾頁，再倒回去，嘀咕：“嫁對了人不就行了嘛?！?/br>
    她仰起背。

    椅子前腿被吊起，后腿左右搖晃，稍有不慎，她就要向后跌個四腳朝天。

    她把交疊的雙腿搭在書桌邊上，用腳跟蹭著數學試卷。

    對了，她將來一定要嫁一個數學天才。

    到了李明瀾的這個年紀，說少女不思春就太假。

    她是標準的美人，五官出色，臉頰上還有青春期的嬰兒肥，眸色明亮似秋水，鼻頭挺尖，紅唇飽滿。

    里里外外鮮艷明媚。

    家中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哥哥，她眼高于頂，少女的懷春只對著紙片人男角色。

    今天這頁的小人書里，有一個新登場的冷酷男角色，她覺得有點孟澤的神韻……

    她合上小人書，再把各科試卷裝進書包。

    算了，星期一去學校抄答案吧。

    ＊

    為了抄作業，李明瀾今天早早去學校。

    孟澤也是算著時間來的。

    一人走得慢些，一人走得快些，二人正好遇上。

    “hi?！崩蠲鳛懙臓N爛幾乎能刺破烏云。

    孟澤一如既往的冷淡，腳尖一轉，向著后門去。

    李明瀾顧不上他，她忙著去和各科課代表討要周末的作業。

    當她回到座位。

    巧了不是，孟澤正在奮筆書寫。

    李明瀾望著他的作業本好一會兒。

    孟澤終于受不了落在書桌上的陰影，抬起頭。

    她高高站著，微微低頭。

    他見到她清晰又柔和的下頷。

    她把借來的作業本放到他的桌上：“來，借給你抄?！?/br>
    孟澤：“……”他是為了抵抗“天才”二字，才不做作業，但此刻望著她，他明白這個抵抗微不足道，而且相當幼稚。

    “你先抄英語的，等我抄完其他科目，再借給你抄?！崩蠲鳛懣犊执蠓?。

    孟澤：“……”但她這樣誤會，也沒什么不好。

    李明瀾經驗豐富，速度驚人，“唰唰唰”填著答案，忙碌的同時，她不忘把一科一科的作業本丟到后排。

    孟澤剛想解題，“啪”一下，他的手又被她丟過來的作業本砸中了。

    他索性直接忽略她，把作業本移到跟前，只占著一個小小的桌角寫答案。

    早讀課結束，副班長來收作業，就見李明瀾從后排拿回幾本作業本。

    副班長疑惑，他上周去教師辦公室，無意中聽老師們講起孟澤，說是從尖子班轉學過來的。

    但……尖子生為什么要抄李明瀾的作業？

    李明瀾的身子歪了歪，像是要擋住孟澤抄作業的姿勢，她沖著副班長笑笑：“不要告密哦?！?/br>
    副班長點頭，快步離去。

    孟澤也不想自己的眼睛這么利，偏偏他只一下就捕捉到了副班長泛紅的臉。

    為誰而紅？

    顯而易見。

    看看前面李明瀾的馬尾辮甩得多活潑。

    孟澤放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