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忽然,有人說話了。 “小池?!表n遠案小聲喊他,頓了頓后,又說,“……你是流氓嗎?” “……” 韓熾瞬間清醒,猛地一把掀開被子,氣勢十足,但絲毫沒有嚇到韓遠案。 后者還心平氣和地將被子拉下來,怕他著涼又重新給他蓋上。 韓熾感覺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瞬間氣不打一處來,他凝聲:“韓遠案!” “嗯,先蓋好被子,外面冷?!?/br> “冷你妹??!” 本來被拒絕了就懷恨在心,本來都快睡著了這事兒就要過去了,誰知道他又突然罵自己流氓?! 這誰能忍? 韓熾拿眼睛瞪他,雖說忍不了,但他還是忍了。 說完又藏進被子里,韓遠案給他拉下來一點,避免被子里太悶喘不過氣。 韓熾又往里面縮了一點,剛進去又被拉下來。 “煩不煩韓遠案!”韓熾問他。 “不煩,”韓遠案笑著,“好玩?!?/br> 傻子一個! 韓熾懶得理他,也忘記了剛才為什么從昏昏欲睡中醒了神,繼續躺下去背對著韓遠案睡下。 凡是有韓遠案在身邊的時候,韓熾總會睡得好一點。 這點韓遠案早就發現了。 韓遠案不逗他了,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眼睫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幾年前韓熾的房間就在韓遠案的正對面,而且從來不關門。 那段時間是因為剛從滿是碎瓷片和玻璃渣的家庭里逃離,被韓遠案救出來的之后,像是雛鳥結情一般,只黏著韓遠案。 但韓熾也知道自己不小了,況且那時候韓遠案只能算是他的恩人而已,他根本沒有黏著韓遠案的理由。 后來關系親近一點后,韓熾被韓遠案縱著,變得粘人了不少。 這幾年過去,潛意識的習慣難改變,但看得出來韓熾還是會克制自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鬧什么都像是幼稚的跟親近的人撒嬌。 韓遠案心疼他一個人過了三年,得到又失去的感受他比誰都能跟韓熾感同身受。 心疼他孤身一人在桓城立足,心疼他頂著他根本不在意的“韓律”的名譽,要擔起極重的擔子,所以韓遠案越發縱著他。 無論他怎樣的口是心非,韓遠案都不會生氣。 他永遠捕捉到韓熾的小心思和敏感。 韓遠案扭頭看過去,被子里蛄蛹著的一團,他不動聲色的長嘆一聲。 思緒翻涌過后是一陣平靜的水面,很淺也很清澈。 韓遠案驟然意識到,韓熾的敏感是經年累積無法短時間消弭的。 他或許本就用錯了方式。 對待韓熾,不應該循循善誘,而是直言不諱。 若是韓熾口是心非,那他就要用百分百的真誠于萬分的真心挑出韓熾的真話和心意。 韓遠案眨眨眼,忽然覺得好笑,為自己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他把事情想得很復雜。 韓熾要的什么他其實再清楚不過了。 只是因為他一直迂回,所以耽誤了最佳時機。 不過應該沒關系,他錯過了一個時機,韓熾會創造一個新的偶然給他。 韓熾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以前就是。 他早該明白的。 人在面對重大選擇時總是權衡利弊,這種時候往往會忽略一些非常容易想明白的事情,把事情復雜化。 反而是在尋常沉思時,一閃而過的念頭叫人茅塞頓開。 韓遠案伸手在韓熾身上拍了拍,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著,很小聲地喊了一聲:“小池?!?/br> 沒應話。 估計是剛才身體不舒服,又吃了藥,挨著床和韓遠案,倦意就不斷地上涌了,斷斷續續地敲打著韓熾的神志。 否則手底下至少會動一下,韓遠案盯著灰色的被子,想著要是醒著的話,他一定會蛄蛹一下,像蟲子一樣的,小小的反抗一下。 腦海里閃過畫面,韓遠案又笑了一下,隨后收回手。 …… 跨年前一天的還在不停下的雪停在了跨年當天,到處都是厚厚一層積雪。 柏油路上的雪清的快,也化的快,基本沒有什么交通堵塞。 不過樹枝上雪的清理就沒那么及時了。 有可能會一不小心就掉落下來,砸到什么東西。 比如——韓熾的車。 律所一直以來莫名其妙加班的律師們終于舍得在12月31號跨年這天,離開了律所。 韓熾特意為韓遠案空出了今天的行程。 白鯨酒店的晚宴還沒開始,但韓熾知道韓遠案是想暗中觀察,掩飾一下,所以決定提前一個半小時到。 不過剛下樓,他就得知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他的車被樹上落下來的雪砸凹進去了一塊兒。 韓熾跟韓遠案站在車前,韓熾一臉麻木冷然,韓遠案卻是一臉笑意。 韓熾回頭微仰頭:“好笑嗎?” “不好笑?!表n遠案迅速回答。 但是他指了指被砸出來的那塊凹槽,補充道:“可是被砸出了一個笑臉,你看?!?/br> 韓熾無語,但還是順著看了眼,還真是一個笑臉。 就是有點抽象。 “雪有冰?” “嗯?”韓遠案偏頭看他,眼神疑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