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大概沒人會知道,要是韓遠案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即便他們要面對的是深淵和血盆大口,韓熾也不會有半分怨言。于韓熾來說,奮不顧身的擋在韓遠案身前是他的追求之一。 可惜韓遠案并不愿意說,他只好將自己的心思一藏再藏,所以也只是幫他隱瞞身份,僅此而已。 瞿小意顯而易見地慌亂起來,自亂陣腳的人在狡辯時總是很無力且可笑,一不下心便成了笑點。 “哦,你說得對,你們還挺像?!宾男∫饪诓粚π牡卮钤?。 韓熾和韓遠案的樣貌一點都不像,韓熾是精致的美,是海面下的水,微涼卻帶溫度;而韓遠案則是深不可測的海底,冰冷又危險—— 除了在韓熾面前。 “瞿女士是想咨詢什么?”韓熾覺得牌打得差不多了,于是將話引到正事上來。 瞿小意回魂,說:“我想咨詢離婚的案子?!?/br> “離婚?”韓熾皺眉,強調了一遍。 同覺得奇怪的還有韓遠案。 這只是過去了三年,不是三十年,為什么一向感情甚好的二伯父一家會鬧到離婚的地步。即便這都是假象,那韓鳴會愿意他們樹立的舉案齊眉的表象被打破嗎? 不會,韓遠案多少了解韓鳴的為人。以往他不接觸家里的事,所以極容易被韓鳴制造的假象給蒙蔽,可自從三年前開始,韓遠案便不再相信“眼見為實”。 韓鳴為人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韓遠案深有體會。 “對,我想跟我丈夫離婚?!宾男∫恻c頭。 韓熾暗中瞟了眼韓遠案,見他沒什么神情變化,便又問:“方便問原因嗎?” “感情不合?!?/br> “……據我所知,”韓遠案先開了口,直視瞿小意,繼續說,“您跟您丈夫可是相濡以沫的感情,怎么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一邊說著,韓遠案還一邊嘆息一聲,仿佛對這段即將無疾而終的婚姻感到惋惜。 “……你怎么知道?”瞿小意倏地警覺起來,挺直腰背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韓遠案。 韓熾也看過去,他了解韓遠案,既然他能將這話給問出來,就必定一早就想好了對策。 意料之中地,韓遠案只是輕笑一聲,道:“昨天晚上有跟韓律了解過您的身份,照韓律的說法,您跟您丈夫在桓城是出了名的恩愛?!?/br> 什么都沒說的韓熾:“……” 還以為是什么很高大上的措辭,結果是現場借刀殺人。 雖然心有不滿,但韓熾不會拆韓遠案的臺,于是附和道:“嗯,因為林教授目前是我所顧問,所以需要了解一些最新的案件信息來指導實習生的工作?!?/br> 兩人都一本正經的瞎編,要是林越在這兒,估計高低得慨嘆一聲:這倆人不愧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很敬業似的,韓熾又補充解釋道:“不過您放心,關于瞿女士的信息,我只說了大眾所知曉的,畢竟私人信息您也還沒跟我說?!?/br> “抱歉,我剛從國外回來,不太了解國內的精英人士?!表n遠案也順著韓熾的話說,“要是有冒犯到您的地方,還請見諒?!?/br> 一人一句將話說死,將瞿小意堵了個徹底。 韓遠案話里的歉意十足,但也僅僅是話里,他的表情依舊淡然,甚至冷凝。 瞿小意根本無心去關注韓遠案的神情變化,只是聽了韓遠案的解釋后便放下心來。 他們說的沒錯,她跟韓鳴之間的感情稱得上是公眾消息了。 瞿小意垂下眼睫,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很快便消失不見,過了幾秒才抬眼:“假象?!?/br> “我跟他感情并不好。性格不適,感情不合,追求不同?!彼幌铝信e了數個理由。 韓遠案垂首,右手握著的筆敲打著左手食指指背,思忖著這里邊的門道。 除了“假象”這兩個字,瞿小意嘴里的其他話,韓遠案都需斟酌之后再選擇是否相信。 “好,需要指定代理律師嗎?”韓熾問。 “您可以嗎?” 瞿小意既然來了這里,自然是最信任原持律師所的能力,其中當屬韓熾名聲最大,她即便不懂行,也知道選一個名聲最大,業務能力最強的人。 韓熾頓了頓,接著搖頭,頗有些遺憾:“抱歉,婚姻法我不太了解,離婚案也不是我的擅長?!?/br> “不過我可以給您推薦我們所在這方面成績最好的律師?!彼a充。 雖然不是韓熾,但對于這個決定,瞿小意勉強能接受。 “好?!彼c頭答應,小口抿了下跟前的茶杯,留下一圈不太明顯的口紅印,她從包里翻了張卡片遞到韓熾跟前,說,“這是我的名片,您安排了聯系我,越快越好!” “嗯?!?/br> 事情談妥后瞿小意便離開了律所,一刻都不做停留。 人走后,韓熾松懈下來才覺得身心俱疲,頸椎處也有些酸痛,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的原因,酸痛也帶起一陣天旋地轉。 韓熾耐不住,手抵額角撐在桌上,閉目合嘴調整凌亂的呼吸。 原本正陷入沉思的韓遠案瞬間捕捉到了韓熾的不對勁,猛地起身兩步跨到他身邊,忽覺韓熾臉上在不斷地滲出冷汗。 “韓熾?怎么了?”韓遠案將他扶起來,這人卻想蔫了的花兒似的順著他的力道倒在他懷里,胸脯欺起伏急促,呼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