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一聲暴喝音量極大,喬老爹被他剛才摔下去的動靜驚醒,加上自己也覺得身體發生了異樣的變化。 他終于發現了不對勁,這才醒悟過來,也許女兒并不是在跟他胡鬧,于是他更加用力捂住耳朵,直到那詭異的歌聲,一絲絲都無法再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不敢放下手,兩只手都因為用力過度而酸痛不已。 直到窗紙漸漸發出柔光,喬美林這才驚覺天竟然已經亮了。 她終于敢放下手,兩只手都已經酸痛麻木不已,僵硬的如同枯木,她齜牙咧嘴的活動了一下兩只手臂。 喬老爹也和她的情況相同,他咧著嘴忐忑不安的問道:“夜里那個歌聲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苦著一張臉,神情越發不安:“只是那樣模糊的聽了片刻,爹這腦子就發暈,身子呀就好像背了十筐豬羅草一樣沉!” 喬美林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蒼潯警告他不能聽到這個歌聲,聽了便會性命不保。 那這么說來,其他聽到的人豈不是都…… 她頓時有些不敢想象,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要出去看一下,爹,你就在家里等我!” 說完這句話,她不等喬老爹發話,便立刻轉身沖出了家門。 清晨的落日村顯得恬靜美好,朝陽灑下的余暉落在黝黑的屋舍黑瓦上。 然而喬美林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暖意,涼氣慢慢地從她的腳底一點一點的爬變了她的全身。 她來到隔壁鄰居家門口敲了敲門,但是卻無人應答。 心跳聲越來越大聲,她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顧其他,繼續跑到其他幾家熟悉的人家門口敲門。 然而卻沒有一家人給她開門。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平日里這個時辰,大家都已經起床開始干活了,怎么可能睡到現在還不起? 更何況,一家如此變罷了,總可能家家如此? 她也顧不上什么禮儀,從王二虎家的籬笆墻上翻了進去。 王二虎家里如從死寂般的安靜,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醒過來。 喬美林全身發涼,心慌不已,她跑到臥房敲門,不管她拍得多么用力,里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二虎子?。?!開門呀,你到底在干什么呀?!” “砰!” 忍無可忍的喬美林一腳踹開了門,床上的二虎子臉上帶著安詳的笑意,靜靜的躺在那里。 他臉色灰白一片,全身僵硬冰冷,喬美林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怎么會……”她不敢相信的搖著頭,踉蹌地倒退了幾步,最后腿軟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死了?” 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她又掙扎著爬起身,朝著主臥的方向跑去。 結果不出她所料,王二虎的爹娘也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表情死在了床上。 喬美林如同瘋了一半沖出門,連續跑了十幾家,沒有發現一個活人。 當她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家,見到正焦急等待著自己的爹爹,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喬老爹頓時手足無措,笨拙的拍著閨女的肩背,結結巴巴地試圖安慰道:“怎么回事???怎么出去一趟還被誰給惹哭了呀?告訴爹發生了什么?” 喬美林抽噎著抬起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梨花帶雨:“他、他們……他們全都死了!” 整個村的人,似乎在一夜之間都被閻王帶走了。 她從村頭走到村尾,都沒見到任何一個活人,每家每戶都大門緊閉。 她隨機進入一戶人家,卻發現那戶人家死得很慘。 不像她的鄰居那樣臉上是帶著安詳的笑意,反而是一派驚懼交加的模樣,整張臉都扭曲得及其猙獰恐怖,身體擺出的姿勢也仿佛要逃離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 她認出來了,這戶人家真是那日有參與迫害谷孟黎的人。 她想,也許這是蒼潯的報復。 他在為谷孟黎復仇。 雖然谷孟黎是自己跳的海,但是不可否認,是因為眾人的逼迫,他才跳了海。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蒼潯是怎么知道具體是哪些人傷害了谷孟黎的? 對了,還有王成屹和谷孟黎的父母。 喬美林找到他們家時,發現他們已經不知所蹤,除了他們,其余村民無一幸免,全部死于夢中。 只不過有些人死在了美夢中,而有些人卻死在了噩夢中。 蒼潯似乎已經離開了落日村。 喬美林抬起頭對父親道:“爹爹,我們要離開這里了,整個村子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她對這個村子的村民的確沒有什么好感,他們自私貪婪,整日里只知道攀比索取,戾氣極重。 又兼之村民們都信仰所謂的海神,每年總要選一名三歲女童祭海。 這條村習俗已經延續了兩百多年,家家戶戶幾乎都有被選中過。 他們因此互相積怨已深,平日里總是相互暗中使壞,明嘲暗諷,村里幾乎每日都會爆發一件爭吵打斗。 往日的落日村,沒有一日像今天這樣安寧清靜。 也許,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局吧,生活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早已讓他們的心被逐漸腐蝕,就像海里的礁石,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