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廢物被迫登基后 第30節
他打的旗號是清君側。 現如今,誰都知道現如今君側站著的有誰。 平南王云殷在君王壽誕上剛剛放出驚世駭俗的一席話,信號明顯,可以說是給君王立威,也可以是做姿態給天下人看。但有人偏偏要掀了這層薄薄的紙。 尹恪手下的門客寫了篇洋洋灑灑的檄文,歷數云殷數十條罪狀,除了其中最重的,就是直指其總攬朝政,卻罔顧百姓生死,西南旱災賑災不利一事源頭其實是云殷。 話里話外,直指云殷眼里只有奪權,為了護著自己人草菅人命。 多日的風波有了解釋,所謂蹊蹺,只是一根引線。 除此之外,便是李昭漪。 李昭漪登基以來,處處皆受掣肘。朝臣看在眼里,但因著云殷到底沒有做太多出格的事,燕朝江山現在也無法交給李昭漪,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個事實被尹恪指出,就連壽誕之事也被其大做文章。 只道平南王囂張跋扈,對君王早已沒了半分敬意,假以時日,李氏江山怕是就要易主。 尹恪甚至搬出了自己從前跟著云清原之時的經歷,只道自己作為老王爺舊屬,實在不愿渾渾噩噩因畏懼茍且,眼瞅著忠臣后代誤入歧途。 這篇頗具文采的檄文看起來字字泣血,一時之間各地傳言紛紛。有人謄抄了送到云殷的桌案上,誰都以為他會發怒,他卻只是付之一笑。 他輕輕嘆道:“想不到啊?!?/br> 想不到的還有別的。 誰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巡撫竟然還養了私兵。 而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京城已經亂成了一片。 - 京城亂起來的時候,李昭漪已經不在皇宮。 京城外郊外某一處有一座隱秘而氣派的宅院,毗鄰著皇家馬場。 這是睿德帝壯年期間所修建的別院。以供皇室偶爾出行游玩,也可在宮外小住片刻消暑納涼。 李昭漪從前并不知道這個場所,是某一日深夜,云殷突然進了宮。他說情況有些復雜,李昭漪需要來這里住一段時間,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德全都沒能在李昭漪的身旁。 時隔多日,他又見到了木柯。 對方對他行禮,李昭漪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很普通,但帶著獨有的、屬于云氏的霜雪氣息: 他向他行禮:“陛下?!?/br> 李昭漪看向了云殷。 云殷也正看著他,觸到他的視線,他先是微怔,隨即嘴角勾了勾。 下一刻,李昭漪就被扯進了他的懷里。 他笑著道:“陛下,好乖?!?/br> 李昭漪被他抱著,覆著薄繭的手指拂過臉頰,親昵曖昧得讓人難以忽視。余光里,木柯依舊一動不動地垂首,仿佛沒有聽到一點曖昧的聲音。 就這樣被當成什么小寵物—— 李昭漪是這么感覺的,總之,耳鬢廝磨了一陣,云殷才放他上了車。 臨行前,他道:“陛下?!?/br> 難得的,他停頓了兩秒,然后他輕聲道:“別怕,有臣在?!?/br> 李昭漪說:“嗯?!?/br> 他心不在焉,想著他離宮的事陸重知不知道。 等上了車,他才意識到,剛剛云殷是在安撫他的情緒。 他怕他一個人害怕。 * 李昭漪不覺得有什么可害怕的。 雖然別院里有重重把守,也沒有熟悉的人和他講話,但是他在宮里也沒什么自由。說到底,都是在一個地方呆著,在哪里并沒有什么不同。 第一天,第三天,第十天。 李昭漪一個人靜靜地呆了半個月之后,木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自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現,委婉地道:“陛下,您其實也是可以去院子里走走的?!?/br> 李昭漪看他,逆著光,秀麗的側臉上寫著茫然,還有柔和。 他這些日子實在被養得很好。 木柯還記得,云殷剛把李昭漪接到澄明殿的時候,對方整個人又瘦又弱,因為換了環境,隔三岔五地就生病,眼神也怯怯的。像是無人在意的、孱弱的小奶貓。 他也確實無人在意。 整個皇宮里最在意他的應該就是云殷。 那會兒云殷很忙,基本抽不出時間管李昭漪。但到底沒忘了他。 宮人對他唯命是從,他的要求就是:“本王不管你們到底怎么做,但本王不想隔三岔五地就聽到陛下又病了這句話,到底該如何,你們自己看著辦?!?/br> 于是溫補的東西,藥膳,源源不斷地往澄明殿送。 只是那會兒,身體養好了,李昭漪看著卻還有些呆和怯。 這段日子他跟著大儒學習,又被教了規矩禮儀,他自己沒覺得,一段時間沒見他的木柯,卻只覺得他如脫胎換骨一般,美麗得就像一塊溫潤的玉。 玉是要靠人溫養的。 木柯心里五味雜陳,回過神,李昭漪還在看他。 他說:“我可以嗎?” “當然?!蹦究碌?。 于是,李昭漪第一次走出他所住的小小一方天地。木柯陪著他,在院子里散步。 - 這天的天氣很晴朗。 李昭漪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宮里的消息。 光看這天還有四周的風景,很容易讓人產生一切都歲月靜好的錯覺。 但是李昭漪知道并不是這樣。 至少,最近守衛又有增加,他認出了云氏的標記。 守著他的,就是云氏鐵騎。 他有心想問,但又覺得不妥。 萬一不能說,木柯對他的問題也會為難。 不知道是不是他這些天這種反復糾結的心思太重,李昭漪久違地病了。 一開始只是鼻塞頭重,他沒管。于是被狠狠地給了臉色,當晚額頭就發燙。 木柯請了太醫,他迷迷糊糊之中還覺得給人添了麻煩。 等再醒,第一句話就是:“其實我沒什么大事……” 聲音破碎,連忙咳嗽了幾聲。 等他咳嗽完,看清眼前的人,他卻突然愣了愣。 云殷拿了毛巾替他擦了擦汗:“怎么了?” 他應當是特意趕回來的。嗓子還有幾分啞。李昭漪剛想說什么,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抬頭,云殷似有所覺。 他將毛巾交給一旁的宮人,站起了身。 李昭漪回過神,想說沒事的。 云殷已經轉過了身。 他輕聲道:“好好休息?!?/br> 說完,下一句是:“快結束了?!?/br> 他走了。 李昭漪看著他呆過的地方,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醫開的藥里加了幾味安神的藥材,發著發著,他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回,他突然做了一個許久都沒有做過的夢。 * 李昭漪剛睜眼,就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周圍的環境霧氣彌漫,讓他原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愈發地不清晰。身上有些發冷,他低下頭,這才發現,他身上穿的不是質地柔軟昂貴的寢衣,而是從前他在冷宮里穿的,那種單薄而有些破舊的料子。 這種料子是沒辦法御寒的,因為它會漏風,一般情況下,李昭漪冬天的時候都是躲在屋子里,靠著陸重送來的薄被才得以度過嚴寒。 明明是春天,怎么會那么冷呢? 他有些迷糊地想。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快凍僵的手指,走下床,推開門迎面撲上來的,卻是冰涼的雪粒。 李昭漪凍得一哆嗦。 明明是強烈的刺激,他的腦子卻更混沌了。 一片迷蒙中,他突然聽到了幾個人嬉笑的聲音。 “你們快看啊,哈哈哈!他去撿了!他真的想去撿!” “不就是個破風箏,小爺看上是給你臉了,還給臉不要臉,你說說,你到底是哪個宮的奴才?” “程公子,程公子!哎喲祖宗,這可是……哎!” “怕什么,管他是誰呢,都進了冷宮了,小爺我就沒見過進來了還能出去的,不是寶貝這風箏么?怎么不跳下去了???怕冷啊,怕冷小爺幫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