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它有絕仙劍，可打打殺殺終歸是不好的。

    這也是它能掌控絕仙劍的原因。

    以殺心掌殺劍，固然能更大發揮出殺劍的威力，卻也容易淪落到只知道“殺殺殺”的境地，成為一顆殺星，遲早遇上惹不起的存在，最終淪為飛灰。

    若真的有人能殺穿天地宇宙，無物不殺，那這方天地早就不存了。

    這方天地依舊存在。

    說明這條路走不通。

    即使有人走通了，那有什么意義呢？

    世間是由種種存在構成，才豐富多樣起來。

    而且實力強的享福，實力弱的吃苦。

    階級分明。

    大家都有自己的歸屬！

    即使青陽道宗內，真正還在意底層弟子的，也僅僅只有福山和蕭若忘了。而且他們即使看到那些苦難，也很難改變什么。

    蕭若忘做得比較好的一點是他盡力維持了一個相對公平的上升通道，福山給弟子們煉了更多的丹藥。

    但這個通道注定越來越小。

    不過蕭若忘也不擔心，只要周清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當有一天周清覺得青陽道宗固化，不能給他帶來正向反饋后，他會打破舊秩序，建立新秩序。

    這就是修煉界的邏輯。

    三大仙尊同樣能隨意建造秩序，不過秩序沒有永遠穩定的。

    所以它們只會建立一個相對適應時代的秩序。

    陳舊了，再打破便好。

    ……

    ……

    周清、圣姑、敖瑾、龍君一起在空桑峰的天上見到九靈它們。

    大家施展云禁，締造結界。

    不過高空中，論道的玄音依舊可以從結界中穿透出去。

    對于九靈等拜山，想要和他組織法會的事，周清雖然意外，還是答應下來。大家都是元嬰后期，論道交流，終歸是有益處的事。

    何況他也想看看九靈的變化。

    周清見到九靈之后，本以為對方是被黃天真君奪舍。

    現在看來，又好似沒那么簡單。

    九靈確實氣質大變，可是并未忘記過去的事，依舊以九靈的身份自居。

    這種更像是重生！

    但……

    周清說不上好壞，反正九靈給他一種很難琢磨透的感覺。

    “九靈道友既然拜山來論道，不知想要論什么？”周清選擇任其自然，靜觀其變。

    九靈：“就論化神道果?！?/br>
    眾妖分別落座。

    周清坐了主位，而九靈是客首。

    氣機無聲無息展開，卻非有意敵對，而是展露自身的功行，直指這次法會的主題。

    大家都是南荒頂層的人物，洞悉天地間諸多玄理，以道印道，自然能碰撞出許多智慧的火花。

    虛空中，結界中五彩斑斕，美輪美奐。

    任何一個元嬰以下的存在，到了此處，觀察結界中的彩色，都能悟出不少道理來。

    “化神道果？這命題太廣，不如細說?！敝芮逦⑽⒁恍?。

    九靈：“那就說斬三尸以成道？”

    周清深深看了九靈：“道友知斬三尸的秘術？”

    九靈灑然一笑：“道友出身人族，應該知曉你人族前輩景陽真人的事?！?/br>
    周清：“道友也知景陽真人？”

    九靈：“略有所聞。不過此事的關鍵在斬三尸。那景陽真人也是個奇才，經歷化神劫，誤打誤撞斬出善惡?！?/br>
    周清：“此話怎講？”

    九靈：“善念、惡念皆斬，才見得自我。此為化神見我之道，有此道行，上古之時，便可隨意修成化神道果，直指煉虛?！?/br>
    周清：“到了見我這一步便是化神，莫非斬殺自我，就能證就煉虛？”

    九靈：“然也。見我，不過是明心。斬我，方可明道?！?/br>
    它此話玄之又玄。

    即使圣姑、敖瑾、還真等，也只聽個大概。

    斬我？

    自我都沒了，要“道”有何用？

    龍君心里卻隱隱有觸動。

    它修行近萬載，卻是太過執著，最后當斷不斷，栽在玉墟子的化神道果之事上。

    若是早早斬出善惡，明了自我，至少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

    周清倒是想起九葬、擺渡人，都在他手中算是死過一次，豈不是間接幫他們完成斬三尸的過程。

    但這個過程，嚴格意義來說是斬斷它們和景陽本體的聯系。

    反倒是成就了它們。

    周清隱隱明悟十王殿時，九葬故意死在他手中的事，以及玉墟洞天，擺渡人的天魔身死在他手里的那次。都算是借他之手，斬斷和本體的聯系。

    自那以后，擺渡人、九葬才算是真正成為獨立的個體。

    為何會選擇讓他動手呢？

    第322章 神丹將成

    周清知曉此中必有蹊蹺，而且九靈是不是知道的也太多了？

    “太始鐘？”周清想起景陽得了太始鐘碎片，知悉諸多天地秘聞的事。而他不久前，也得了黃天真君“授箓”的那一段記憶，洞悉不少天地秘聞。

    九靈若不是被奪舍重生，那就有這種可能。

    或者兼而有之。

    周清淡淡開口：“道友所言的斬三尸，未免有些偏頗。以我看來，所謂善惡執念，皆是表象，本身就是虛妄的一部分。非是見我，方可斬我，而是斬我，方可見我?！?/br>
    他此言一出，眾妖皆是心中一震。

    其實周清心中冷笑，他大概是明白了九靈的用意，想要誘使他走斬三尸的道路。

    其實修煉到他這一步，神魂要蛻變為化神，無論斬我、見我皆可，周清卻沒有急著踏出這一步。

    因為這一步，很是關鍵。

    他需要仔細思忖。

    今日得了九靈之言，周清反而在察覺到九靈用意之后，撥云見月。

    其實斬我、見我，皆行，也皆不可行。

    斬我只是斬滅虛妄，純凈道我。

    故而斬我明道。

    但虛妄豈能斬盡？

    修道者，終日乾乾，夕惕若厲。

    根本沒有一勞永逸的時候。

    這種斬法，無疑是將自身的人性剝奪，化為天地法則的一部分，與山河日月等同。

    得了長生，也如朽木。

    此法，其實也如凡間王朝的帝王權術到了登峰造極，看似掌控了無上權力，實則將自身變成純粹的政治機器，凡是以自身利益為先。

    有一時的鼎盛，卻不可持久。

    大盈若缺。

    事事便宜占盡，最終也無便宜可占。

    以天地奉一人，成一人之終產，最終會是無利可圖。

    斬三尸一途，實則是將“見我”和“斬三尸”綁定在一起，仿佛不斬三尸，就不能得見本我，使元神寄托虛空，不生不滅。

    此法在道門中，猶如八股之于科舉。

    非是沒有長處，而是人為限定了桎梏。

    有種將天下英雄，收入囊中的感覺。

    好比他前世所學歷史的一句評語，“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br>
    周清卻沒有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只是說了斬我和見我的順序。

    九靈微微一笑：“道友高論，不錯，斬我方可見我。如此方能真正勘破虛空，以大法力重煉地火水風，再造天地?！?/br>
    “重煉地火水風，再造天地？”周清心神一震，他隱隱間摸到了太元仙尊他們的真實目的，即使此界這艘破船，縫縫補補不管用了，不如就此打爛，以此為根基，再造出一個新天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