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后因沒手機郁郁而終 第101節
她鎮定地走到北庭雪面前,仰頭看著這個人的臉,看著他的眼睛,看他眼里倒映的自己,看他顫抖的眼睫,微啟的唇瓣,無限的憂郁和不安。 “我想要你得道成仙,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地遨游天地?!?/br> “我想你能朝游北越暮蒼梧,高高興興,快快樂樂?!?/br> “北庭雪,別放任你的心魔,不要變成你自己不喜歡,我也不喜歡的樣子。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懷疑自己真的做錯選擇,還不如沒有回來過,就死在那一天?!?/br> “我會幫你尋天梯碎片,和你一起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看著你有一個好結果?!?/br> 北庭雪突兀道:“然后離開我,對嗎?” 龍湘定定看他許久,點頭道:“對?!?/br> 這話說得誠實又殘酷,龍湘是說話的人,可她好像比北庭雪還要難過。 北庭雪以為自己得到明確答案會控制不住,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但看著她涌出淚珠的雙眼,緊繃的肩頸和呼吸,他的所有情緒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既然如此。 若這是她想要的。 北庭雪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背安撫。 “別哭?!?/br> 他都答應就是了。 第69章 若說重生之初, 龍湘還真心實意地害怕過北庭雪會阻礙她的回家之路。 那真的見到他,與他重新相處過后,她就完全不擔心這件事了。 所以即便意識到他什么都知道了,也沒應激地非要做些什么。 她很清楚怎么做能讓這個人放棄極端的想法, 就像現在, 不費吹灰之力, 幾滴眼淚, 三言兩語,就讓旁人覺得無法窺其內心萬分之一的北庭王上, 什么都答應了。 真的完全白給,也讓人莫名的心酸內疚, 難過不舍。 她的心也是rou長的,也會舍不得, 會糾結, 會夜不能寐, 輾轉反側。 她拿捏他的同時, 也在被他如此輕易受拿捏的模樣所拉扯。 于是一開始的眼淚可能沒那么洶涌,后面突然就控制不住, 如泄洪一般, 哭得不能自已。 后來是北庭雪將她抱回了住處,樓在懷中哄了許久,她也實在哭得很累, 精疲力盡地睡著了。 北庭雪看著她哭腫的眼睛,細致地為她擦拭臉上的水痕。 她并未用言語宣泄和表達任何情感。 但這從未有過的崩潰哭泣,已經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盡了。 北庭雪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以前不管多難她都能從容自處, 不泄露半分脆弱,給人絲毫可乘之機。 一定是傷心為難到了極點, 才會有這樣心防崩塌泣不成聲的樣子。 她也不愿意離開。 可是沒有辦法。 她是人生父母養的女兒,與家人在一起的時間那樣長久,和他相識才幾月,感情再深,又如何與家人相比? 雖然他沒有那樣的親情,但他能理解別人的。 或許也正因自己沒有,所以更能理解那種感情的珍貴。 她和別人不一樣,她是被迫離開,無法不這樣選擇,不是故意拋下他,也不是不愛他才走。 她想要他的,只是不能要罷了。 北庭雪緩緩將龍湘放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他在床前盯著睡夢中依然不安穩的她,許久才轉身離開。 ——足夠了。 他想,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 生平第一次,無論付出什么都要守住,失去也愿意犧牲所有換回來的人,心里一樣有他,這已經足夠了。 哪怕不能長相守,似乎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與其兩個人在一起痛苦,不如分開彼此懷念。 她可以不用懷念他很久,但他會在有生之年一直思念他。 北庭雪化出手中神劍,這柄無名之劍,在劍刃上不知何時刻下了相思二字。 看著這兩個字,北庭雪又吐了一口血,他站在月光之下,突然怪異地大笑起來。 不達眼底的笑意陰郁詭譎,即便是幽魂聽見這笑聲,也嚇得瑟瑟發抖,四處躲藏。 明明身上已經沒有魔氣,可他好像還是有些鉆牛角尖。 心里決定要放她走,可還是會不甘心。 或許心魔只是個幌子,他本就是個丑陋惡毒的人,沒了心魔也一樣有控制她,強迫她的念頭。 他不確定這些壓抑的情緒什么時候會爆發出來,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沒有時間了。 要遠離她,才能更好的控制自己。 他的親生母親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他這樣的人,徒有一身修為,卻性情惡劣,虛偽狡詐,將來絕無大成,遲早死無葬身之地。 死也想拉著龍湘一起死,與她萬古同眠。 可世間唯一珍視他的人,怎能被這樣對待。 豈不是更不配得她的珍視。 為了能讓自己稍微配得上,也為了克制,不真的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北庭雪很清楚,哪怕是她還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里,他們最好也不要太長久地在一起。 那不是獎賞,是懲罰。 日日見,一日比一日更在意,更愛慕,最后只會更不愿放手。 她的不忍和為難,他都看在眼中,也許有一日,他真的可以改變她,讓她放棄離開,留在他身邊,可那樣她會快樂嗎? 不會。 她會永遠活在痛苦之中。 她會再也沒有面對家人時那種輕松愜意的模樣。 那是在北庭雪面前從未有過的模樣。 他果然還是……想看她永遠那樣自在逍遙,如同她希冀他能無拘無束遨游天地一樣。 北庭雪止了笑,直起身,拭去唇邊血跡,繼續往前走。 再無回頭。 妖界,白浮笙被母親接回來就一直在療傷,他身體越是受創,越是不甘心北庭雪能全身而退。 被龍湘割了rou的地方更是鉆心得疼,叫他睡夢中都會看見她的臉,然后惱恨地醒過來。 這個女人騙了他,和北庭雪里應外合,割他的rou,用他給的控靈環來對付他,在他的底線上踩來踩去。 白浮笙氣到神志不清,扛不住來找母親尋求慰藉,也是在奇怪為何連母后出手都沒能殺了北庭雪,還讓走火入魔的他全身而退。 只是求見母親數次,都被拒之門外。 他很快擔心多過不甘,怕母親也中了那兩個可惡人族的詭計。 “阿笙?!?/br> 妖君一襲紫衣從側門過來,拽住了想強闖進門的白浮笙。 “父君?!卑赘◇暇o鎖眉頭,“母后都很久沒出來了,對付一個北庭雪罷了,怎會讓她傷成這樣?她到底怎么了,你讓我進去看看,我也好安心?!?/br> 妖君淡淡道:“尊后早已無礙,只是被公務絆住了腳,你安靜些,好好回去療傷,少給尊后惹事,便是幫大忙了?!?/br> 白浮笙面紅起來:“……我知道自己魯莽,可也實在咽不下那口氣。父君,母后是不是怪我了?” 妖君推了他一下:“你連控靈環那樣的寶物都丟了毀了,尊后不也沒說你什么?回去好好待著,別老胡思亂想,尊后若是生氣,早就罰你了?!?/br> 白浮笙不想走,一步三回頭,妖君不耐煩他磨蹭,一揮手把人趕出很遠。 收回手,他擰眉自問,他哪怕不是聰明絕頂,也不是個笨蛋,怎么會有這樣單蠢的兒子。 當真是妖界日子過得太好,從未體會過當年疾苦,將這孩子給寵壞了。 妖君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憂慮代替了其他情緒。 尊后這次確實療傷有些久。 也不知情況到底如何。 一門之隔內,白清音對外面發生了什么了如指掌。 但她不見白浮笙,也不理會妖君,沉靜地閉眼入定。 良久,她睜開眼睛,用力扣下一片魔氣四溢的龍鱗扔在地上,如此才算身體舒服不少。 她站起身來,看著地上緩緩變得暗淡的漆黑龍鱗,當真是與她自身的白色格格不入。 她是妖,又是龍,抵御魔氣并不是困難的事,但人族就不一樣了。 白清音盯著那龍鱗許久,才在門外妖君的稟報聲回過神來。 “尊后,查到妖墓懸崖底到底發生過什么了?!?/br> 人族幾次來探妖界,劍指妖墓懸崖,白清音不可能不聞不問。 她早在暗中調查,只是茲事體大,需要時間才能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