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火苗，在他微微啟唇那一刻有了燎原之勢。

    他沒有拒絕。

    龍湘指尖微微的痛感和潮濕令她整個讓如同過電一般，瑟縮顫抖且酥癢麻痹。

    她不自覺繃緊了腳尖，雙眼如灼地盯著他。

    這眼神北庭雪自然有所領悟，她看起來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他本就沒什么力氣，也習慣了被迫妥協，那就隨便吧。

    北庭雪就這么如龍湘所愿，含著她剛剛才咬過的手指，從指腹傷口中汲取力量，看她眸色變得水潤甚至泛紅，他嘴角細微的自嘲一點點變了意味。

    情況似乎有些超出掌控。

    要停下來。

    龍湘的血需要很多才能讓北庭雪如正常一樣行動半日，只是這么一星半點，頂多讓他可以稍稍用一點靈力，但也足夠了。

    醒著不若不醒，他實在不想再看到昨夜所有人站在臺階下仰視他的景象。

    在她手指微微發白的時候，北庭雪即刻要撤開，比起第一次，他現在真是清醒且克制，龍湘卻有點不滿足。

    “打個商量吧，太子殿下?！?/br>
    她的手落在他脖頸上，輕輕摩挲他的喉結，北庭雪瞬間變了眼神，龍湘幾乎以為他要殺了她。

    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知死活，越是躍躍欲試。

    “太子殿下還想喝嗎？”

    她帶傷的指腹擦過他的喉結，帶來粗糙的感覺，北庭雪再次要起身時，她已經不能阻攔，畢竟他有了點靈力，對付修行上一竅不通的龍湘來非常夠用。

    龍湘便在此刻說了一句話讓他再也無法動作的話。

    “我愿意讓殿下咬這里?！?/br>
    龍湘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低下頭來，輕輕說道，“但你要讓我親一下?！?/br>
    “……”

    北庭雪錯愕地望向她，不管是神情還是姿勢都充滿了被冒犯的抗拒。

    晦暗的光芒在他眼底聚集，龍湘幾乎要在那眼神里喘不過氣來，偏她還不肯退讓。

    “我不是嫁給你了嗎？”她振振有詞，“殿下沒與我入洞房，我可以理解，畢竟殿下身體不好。但親吻又不會損失殿下什么，我們是夫妻，殿下不該滿足一下妻子的要求嗎？”

    在他吮吸她的指腹時，看他吞咽，喉結滑動，她理智已經離家出走。

    色令智昏，龍湘今日是真切感受到了。

    她可能是把北庭雪氣了個好歹，他半晌沒說出話來。

    龍湘便道：“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br>
    她想，她只是來客串一個惡毒女配，等戲份殺青就會以死謝罪，到時候也算是償還他了。

    所以爽一下沒什么的，本來她也要在未來給他下藥，逼他和自己生米煮成熟飯的。

    現在就當演習一下。

    龍湘已經離他很近，打定主意便更低下頭去，輕而易舉地親到了他。

    涼涼的，像慕斯又像布丁，帶著她血液的氣息，返還著不可限量的情緒價值。

    原來接吻是這樣的感受。

    “謝謝?！?/br>
    龍湘點到為止，親完了迅速直起腰，生怕北庭雪反應過來真把她傷了。

    她斯斯文文地拿衣袖擦了擦嘴角，嫣紅的唇，艷紅的衣，饜足的神色投過來落入北庭雪眼中。

    他仍保持著被她親吻的姿勢，從方才就已不再反抗。

    目睹她的反應，他看不出有多怒不可遏，倒是不疾不徐，慢條斯理地勾了勾嘴角。

    龍湘：“……”

    怎么辦，要不你還是生氣吧，你生氣我還不那么害怕。

    “這樣吧?！饼埾嬗钔嗜?，理智回歸，咽了咽口水找補道，“你多喝點，暈了算我的？”

    第17章

    北庭雪仿佛沒聽見龍湘的話，不作出一點回應。

    他倒是沒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但那種幽靜的，霧里看花一般的眼神，還不如挪開讓她來得輕松些。

    “對不起嘛?！?/br>
    做出那等過分之舉的是自己，龍湘也不吝于道歉，一邊說一邊把脖子湊過去：“或者你希望我劃一刀，接到瓷杯里給你？”

    北庭雪還是不說話，但他轉開了頭，好像不想離她這么近呼吸，一度讓龍湘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難聞的味道。

    猶記得第一次被啃脖子的時候，他也有在本能地聞。

    到底有什么味道？龍湘忍不住低頭自己聞了聞，很正常，一點都不難聞啊。

    轉過頭來，發現北庭雪終于有了點沉默之外的反應。

    他手里拿著一條絲帕，在輕輕擦拭嘴唇。

    擦得很細致，好像只要是她碰過的地方都不能放過。

    龍湘逆反了。

    這下子她覺得是自己被冒犯了。

    她眼睛都冒出火光來，呼吸都變快了，北庭雪不可能沒有發現，但他還在擦，直到真的全部擦干凈才慢慢放下手，將絲帕輕輕放在床邊。

    “我昨天就該把你扔在地上不管，隨他們把你抬進那座冰宮里?！?/br>
    龍湘氣得直說心里話。

    北庭雪頓了頓，看她：“那又為何將我帶到這里?！?/br>
    龍湘氣笑了：“早知你喜歡躺棺材板一樣的床，喜歡那座冰棺一樣的青宮，我就不費那個勁兒了，也不至于弄得一身凍傷，如今又遭人嫌棄?！?/br>
    她背過身去下了床，將帕子掃到地上一腳踢開，動作間腿腳又疼得她嘶了一聲，更讓她后悔不迭。

    早知——

    “我喜不喜歡，從來都不重要?！?/br>
    亂糟糟的心緒停滯，龍湘慢慢回過頭去，看到北庭雪恢復了一些氣力，自己坐起身來。

    他慢慢下了床，每走一步都很艱難，甚至有些生澀，似乎久不曾走動。

    “不必因別人的喜好為難自己，不值得?！?/br>
    龍湘冷嘲熱諷地看著他：“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很清楚不值得了，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br>
    她說得那么肯定，但凡聽見的人就會明白她的決心。

    北庭雪徐徐望向她，半晌，輕聲道：“不擦干凈，我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龍湘愣了愣，好像沒聽懂。

    北庭雪彎腰將帕子撿起來，垂眸繼續道：“你知道餓了很久的野獸嗎?！?/br>
    龍湘緩緩點頭。

    “你如今、便是餓了很久的野獸、眼中的一道美食?！?/br>
    北庭雪站定身子，屋子很小，他也站起來幾乎就是和龍湘面對面的。

    她被他的氣息包圍，又開始體會到寒冷。

    “有用的、可以讓人重新站起來的、美食?！?/br>
    北庭雪說幾個字就頓一下，像在深思熟慮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仿佛言語的初學者那樣，怕自己會詞不達意。

    “若你死在我手中，北庭和你的族人都不會有什么反應?！?/br>
    在這樣的前提下，這道美食就更讓人想要大快朵頤，因為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就如同第一次吸血那樣，他可以不顧后果，肆無忌憚。

    那是北庭雪此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以為自己醒不過來了，神魂都開始潰散，四散在人間各處，也偶然落在了她胸前佩戴的瓔珞之中，聽到了那一瞬她對離火仙洲宗主和大師兄直接的諷刺。

    待后面她進入北庭，一見到她本人，他的神魂更是無法控制身體，誅求無已，后果她也很清楚。

    龍湘已經明白他在說什么，不過是解釋擦唇瓣的行為。

    她覺得只是啵嘴那么簡單，但在他這里看來，可能會發展成無休止的吸血那么可怕。

    還比喻她是一道美食……要她說，假的都這么有吸引力的話，真的來了你不得直接白給？

    瞬間覺得他不香了。

    而且：“為何說我死在你手中，我的族人不會有反應?！?/br>
    龍湘不得不警惕起來。

    她可沒忘記昨夜預言結束，北庭雪說出預言結果之前看她那個諱莫如深的眼神。

    難不成他真的已經知道她……

    “北庭藏匿三百余年，突然現身要尋一個女子，想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br>
    北庭雪說了這么幾句話就已經開始累了，他順勢坐在桌邊，將帕子重新疊好放在床頭。

    龍湘看他身上若隱若現的金光，立馬躲遠了一點。

    北庭雪瞥向她，無意間掃到她的掌心，除了凍傷之外，她掌心上次被符文燙出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

    這么短的時間，又是被這樣的符文傷到，理應難以愈合。

    皆是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