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問仙。

    這是什么代價？

    她不由愣住，或者說這也算是代價？

    “不必懷疑，這就是你將要付出的代價，因為神憎恨著這個世界，憎恨一切?！毖咨癜诐烧f道，輕描淡寫說著恐怖的上古秘辛：“炎神是被這個世界所殺死，炎神死后萬物始生，世界是自炎神的軀體上誕生，神的死亡帶來了新世界的誕生?！?/br>
    “憎恨著這個世界，憎恨著一切的神，祂的力量是浸染在仇恨中的毒汁，會侵蝕一切愛意，再深沉厚重的愛都會腐蝕成憎恨?！?/br>
    炎神白澤注視著面前涂山問仙說道，“這份仇恨的力量，會給予你一切，也會奪走你的一切?！?/br>
    “……你希望我收下它嗎？”

    許久之后，涂山問仙看著前方炎神白澤問出這個問題。

    炎神白澤沉默了許久之后，說道：“吾希望你做出正確的選擇?！?/br>
    但什么是正確的呢？

    涂山問仙不知道，炎神白澤也未告訴她。

    最終，涂山問仙收下了這顆炎神的心臟。

    ——而這一切，司命星君并不知曉。

    在此處獨屬于炎神白澤的心靈深處，除了白澤和涂山問仙，再無第三者。

    而涂山問仙也終于明白為何白澤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便能夠識破她的偽裝，認出她九尾狐的真身。

    因為在這個世界，白澤掌握了屬于始神炎神的力量，他的權柄高于上仙司命星君，因此能夠識破他給涂山問仙所下的偽裝。

    只要是在這個世界，炎神白澤的位階便要高于司命星君。

    涂山問仙垂下眼眸，將這顆金色的神核藏好，確保司命星君發現不了，然后下一秒——

    場景陡變。

    頭頂巨大的血月高懸，四周是無盡的荒蕪曠野。

    萬物皆隕，萬物皆亡。

    涂山問仙回到了現實，這個充斥著死亡毀滅的世界。

    火紅長發熱烈奪目，紫眸如熄滅星光的炎神白澤，站在她的面前，俊美妖異的臉龐上神色平靜，注視著她。

    他們一同站在這輪血月下，一同位于終末的世界。

    忽地一陣笛聲吹響，嗚咽如泣，清幽冷寂。

    伴隨著笛聲，無數道白色的靈光自地面浮現升起，不斷朝著高空升去，越升越高……

    整個世界瞬間亮起一陣白光如晝，就仿佛是……

    太陽升起。

    驅逐黑暗。

    打破了這永夜的死寂和詛咒。

    炎神白澤靜靜地聽著笛聲，“啊，是往生曲?！?/br>
    他抬起眼眸，朝著遠處看去，那里是太白宗的最高處，摘星樓的樓頂，忘塵長老獨立于欄桿前，手持長笛吹奏這一首往生曲。

    愿逝者安息，歸于安寧。

    ……

    ……

    古老的炎神死去，世界自他的身軀誕生。

    死亡帶來了新生。

    億萬年之后，廢墟中或許會開出花朵，死亡的世界亦會迎來新生，生命是一場盛大的輪回。

    在此之前，你我需得耐心等待，守候一朵花開。

    炎神白澤拒絕了涂山問仙提出的與她一道離開此世的提議，他選擇留下，見證這個死亡世界的新生，同他一起留守這個世界的還有忘塵長老，這個為舊日世界送行的器靈，選擇等候新生命的誕生。

    涂山問仙并不意外他的選擇，被拒絕之后也沒再多勸，“以后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br>
    留下這句話，她和炎神白澤、忘塵長老道別，然后與楚星衡、江天羽一道離開了這個世界。

    其余的昆侖宗弟子和江家修士，也被炎神白澤一同送了回去。

    望著前方涂山問仙等人消失不見的身影，炎神白澤瑰麗的紫眸光芒暗淡了下去。

    “后悔嗎？”身旁的忘塵長老問道。

    “她有她的路要走?！毖咨癜诐陕曇羝届o說道，“強求不得?！?/br>
    忘塵長老聞言，感慨說道：“很久以前本座就想說了，你一個妖皇活得比人還更像人?！?/br>
    滅絕的人類：？

    他們怎么成形容詞了？

    “你比這世間絕大多數人類都更加克制?！蓖鼔m長老說道，“所以本座無法理解，為何要將炎神的神核交給她？”

    “你明知道，那會吞噬掉她的人性?！?/br>
    比人還更像人的妖族，迄今為止忘塵長老也只見過兩個，一個是妖皇白澤，另一個就是涂山問仙。

    同樣來歷特殊身為上古神器器靈的忘塵長老，在這個世界的位階也同樣比司命星君高，第一眼就看穿了涂山問仙的偽裝，認出了她九尾狐的真身，也不難想明白妖皇白澤對她的特殊和偏愛，甚至這之后的弒神計劃也全都是圍繞著涂山問仙展開進行的。

    明明是妖，卻擁有著罕見美好的人性。

    一想到那只小九尾狐會被炎神的憎恨吞噬掉這寶貴閃光的人性，忘塵長老不免為此感到可惜，最像人的兩個妖，一個已然成了無波無瀾無欲無求的神，一個……

    前途未卜。

    “她需要那份力量?！毖咨癜诐烧f道，俊美充滿神性的臉龐平靜而淡然，“無論她選擇什么樣的道路，只要那是她所想要的，那便夠了?！?/br>
    “本座以為你喜愛那個孩子是因為她像你？”忘塵長老看向他問道，“哪怕她變成另一副模樣，面目全非？”

    “吾從未希望她成為另一個吾，她只要成為她想要成為的樣子便可?！毖咨癜诐苫氐?，然后對忘塵長老語氣平靜：“雖然你養過很多孩子，但如今看來，你并不懂為人父的心情?！?/br>
    “？”忘塵長老。

    這怎么還人身攻擊上了！

    許久之后。

    “或許你是對的，本座并不是個合格的父親，論慈愛遠不如你?！蓖鼔m長老感慨說道，“希望那個孩子，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br>
    但什么是正確的選擇？

    涂山問仙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

    回到江家的宅邸。

    涂山問仙靜靜地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上，想著那顆被她藏在最深處隱秘地方的那顆炎神的心臟，思考著。

    她該怎么做。

    給她這顆炎神心臟的白澤，又希望她怎么做呢？

    第51章 洛水仙子

    “鏗！”

    “鏘！”

    劍刃撞擊的聲音。

    江煥之虛晃一招然后收回手中的長劍, 對著前方涂山問仙說道：“你的天賦著實驚人，假以時日定能超越我?！?/br>
    這場劍道的比試點到即止，涂山問仙也同樣收回了劍, “多謝閣下指點?！?/br>
    江煥之看著前方已是元嬰修為的涂山問仙，不由在心下感慨, 這人與人之間果真是有差距的，不僅是天賦上的差距，還有機緣氣運。這回前去小世界歷練的數十名弟子, 除涂山問仙、楚星衡和江天羽之外, 其余的人皆是毫無所獲。

    昆侖宗和江家的修士剛到小世界，就被妖皇白澤給抓了, 關進了妖都城的天牢中。若非涂山問仙反應快, 在楚星衡和江天羽剛到小世界的時候, 就將他們給扒拉到碗里, 封他們為寵妃, 充作后宮男寵, 只怕他們也要進天牢。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其余的人一無所獲在小世界蹲大牢，涂山問仙、楚星衡和江天羽三人則是直接從煉氣飛升到元嬰, 修真界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快速度晉升元嬰的修士出現了。

    饒是天才如江煥之得知之后, 都啞口無言。

    氣運好得讓人嫉妒。

    “聽小羽說, 你們打算明日就返回昆侖宗，不多留宿些日子嗎？”江煥之問涂山問仙道，挽留他們在江家多玩幾天。

    涂山問仙搖了搖頭, “不了, 還得回去宗門向掌門等人回稟此番小世界歷練事跡, 掌門那邊已經在催了?！?/br>
    如今他們身上帶著太白宗一整個宗門的道統傳承, 昆侖宗掌門恨不得他們立刻馬上返回，能讓他們在江家休息兩日再出發，已經是考慮到他們剛經歷了一場險戰，讓他們喘口氣調息修養。

    見她話說到這個地步，江煥之也不好再多說，“倒是辛苦你們了?！?/br>
    “小叔！”

    前方忽地傳來一道叫聲，是江天羽和楚星衡。

    涂山問仙抬頭看去，見江天羽和楚星衡正從朝這邊走過來，“小叔你也真是的，別一回來就找涂山問仙切磋斗劍，她先前在小世界里和妖皇白澤的戰斗受傷不輕?！?/br>
    江天羽沖他小叔抱怨道，“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體諒人?！?/br>
    那譴責的語氣和不贊同的目光，就差沒直說，小叔你沒有心！

    被指責的江煥之不由嘀咕了聲，“我看她精神奕奕，絲毫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倒是你們……”

    是的，沒錯！

    楚星衡和江天羽二人在和妖皇白澤的戰斗中都受了很重的傷，兩人現在還在養傷呢！

    倒是涂山問仙，這個最后逆轉局勢的戰力擔當，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看不出絲毫受傷的痕跡。

    兩相對比下，顯得楚星衡和江天羽兩個人好菜哦！

    完全被隊友比下去了。

    會令江煥之質疑他們兩個的實力，懷疑他們是菜雞的程度……

    注意到江煥之眼神的江天羽頓時惱羞成怒，“小叔，你這是什么眼神，是在看不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