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妖鬼夫君為我戰死前 第155節
高墻內傳出傀將進攻的轟然炸響。 琉玉與陰蘭若等人棲身的宅院在傀將的猛攻下,頃刻化作塵煙,鐘離鶴透過傀將的雙眸,勉強從塵煙中辨認那道金裳玉劍的身影。 ……真的擊中了嗎? 鐘離鶴仍有些半信半疑。 陰山琉玉的實力太強,即便她親眼看到這數百名的傀將合力重擊了陰山琉玉,鐘離鶴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必須親眼看到—— “下手可真是狠啊?!?/br> 塵煙散去,鐘離鶴瞇著眼打量著出現在此地的身影。 黑白相間的裙擺如水墨蕩開。 重新換回了即墨瑰偽裝的琉玉抬起頭,眼尾彎彎看向上空的鐘離鶴。 “長老真是奔著要陰山琉玉性命而來?” ……是即墨瑰和她的下屬。 鐘離鶴瞧著莫名出現在這里的少女,心中疑竇頓生。 “陰山琉玉不會就這么容易死……即墨小姐怎么會在這里?” 少女站起身,踢開腳邊一根橫梁,躺在廢墟中的身影赫然是失蹤了一段時間的鐘無庸。 為了給她留出變換身份的時間,琉玉在鐘無庸追上來之后就將他打暈,藏在了附近,只等此刻再將他拖出來,以證明“即墨瑰”這段時間的去向。 “你的屬下追著要殺我,我恰好逃至此處而已,只不過來晚一步,陰子實已經死了?!?/br> 鐘離鶴瞳仁驀然一縮,緊接著問: “那陰蘭若呢?” 琉玉眨了眨眼。 鐘離鶴反應了過來,立刻看向她身旁的方伏藏,怒聲質問: “你竟敢趁亂同鐘離氏搶人!” 方伏藏撓了撓臉,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做出似是而非的模樣。 “長老莫急呀。 琉玉聽著幾重院墻后的動靜。 “我本也有意與鐘離氏化干戈為玉帛,陰蘭若嫁給申屠氏的人,與嫁給我們即墨氏的人有何區別?長老要是有心栽培燕月娘,陰蘭若更算得上是月娘的師娘,親上加親,豈不是好事一樁?” 鐘離鶴心底的冷笑幾乎遮掩不住。 她要真這么有誠意,把陰蘭若藏起來做什么? 還不是怕鐘離氏強行搶人。 數百傀將懸于半空,圍成一團,將地上的琉玉等人團團圍住。 此地的一片靜謐,更襯身后戰場的震天駭地。 負手而立的琉玉微微收攏手指,攥得袖口繡花發皺。 “方才聽府內逃跑的仆役說有只巨型傀將失控,竟與妖鬼墨麟打了起來,長老不擔心南宮曜全身而退嗎?” 滿頭華發的老者靜靜注視著少女的面容,像是要從那張平淡的五官中挖出更多的秘密。 “陰子實已死,陰蘭若也不見蹤跡,南宮曜能不能全身而退,還重要嗎?還是說,這一點對即墨小姐,很重要?” 方伏藏的呼吸放緩幾分,心跳隨這句反問而加速。 琉玉笑了笑: “當然重要,如果能在今日一舉擊殺南宮曜,我們月娘一戰成名,鐘離氏豈不是更能給我們月娘出一個好價錢?” 鐘離鶴眸色寂寂,瞧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方伏藏余光掃過上空靜默而立的傀將,背后浮出一層汗水。 他見識過月娘改造過的傀儡人,這些傀將若一口氣攻過來,他們兩人應付起來也是夠嗆。 “可惜——”琉玉瞧著那邊暈染了整片天空的兩重火光,“看上去,南宮曜今日真要全身而退了?!?/br> 短暫的靜寂。 鐘離鶴看著廢墟中重傷暈厥的“陰山琉玉”,又回過頭,朝不遠處的沖天火光望去。 她緩緩開口道: “不可能的?!?/br> “鐘離氏與九方家合力,大費周折至此,就是為了將南宮曜的命留在今日——” 那她就放心了。 琉玉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鐘離鶴拋出手中傀杖的一瞬間,無數金絲在盤旋炁流中散開,像一張金線編織而成的大網,朝著數百傀將的方向蔓延。 被網住的同時,這些傀將身上涌動的炁流迅速歸于平靜。 但琉玉不關心這些尋???,她躍上屋檐,順著那根蔓延至遠方的金絲眺望而去,緊盯著被它cao控的大塊頭。 一輪紅日即將墜落。 它正朝著琉玉的方向奔來。 鐘離鶴咬了咬牙,呼喝道: “百煉牽機,敕令避退——收!” 傀杖牽引的金絲猛然繃緊。 這枚傀杖啟動之時,本該強行關閉所有傀將的炁核,但這只失控的傀將卻遲遲沒有停下腳步,仍然在朝這個方向奔來。 四肢因傀杖金絲的束縛而扭曲。 笨重的雙腿被卸去力氣,不再聽它的使喚。 轟然跌倒在地時,被他壓斷的樹干刺穿了它的左臂。 金甲內部又發出了那種金屬摩擦的聲響。 “天甲三十一!還不停下嗎!” 鐘離鶴怒聲呼喝: “不過是供人驅使的傀將,再做抵抗,你就只有被銷毀!變成一堆廢銅爛鐵!” 琉玉突然回想起月娘曾說過的話。 她說這些傀將內部每一個關節處,都嵌入了與牽機傀杖相連的昆吾鐵,也是昆吾鐵帶動著傀將的一舉一動。 這些怪異的摩擦聲……是它體內骨骼與昆吾鐵對抗的結果嗎? 為什么? 他到底是單純的失控,還是它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傀將,而是……她暫時還不能理解的東西? 棉布繃帶下的黑霧長久地凝視著某個方向。 就像……在望著它存在的唯一執念。 直至耗盡最后一絲氣力,直至確認它暫時再也不能爬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南宮曜。 直到此時,他才敢暗中服下相里華蓮給他的假死藥。 “來吧小子?!?/br> 南宮曜活動了一下筋骨,對墨麟道: “之前那一架還沒打完呢?!?/br> 山岳震撼的兵勢伴隨著滔天鬼火升起,而琉玉卻站在火燒云下,定定看著那只倒在半途中的巨型傀將。 血色夕陽覆在它破損的金甲上,蓑帽的邊沿焦黑,是無量鬼火留下的痕跡。 它傷痕累累,又格外固執。 灰頭土臉的月娘從遠處跑來,見這個破壞計劃的大塊頭終于歇氣了,她朝琉玉招了招手,興奮大喊: “小姐!小姐!南宮曜要輸啦!我們要贏……小姐?” 琉玉回過神來抬起頭,見月娘略帶詫異地瞧著自己,她這才意識到什么,摸了摸臉。 是濕的。 她……哭了嗎?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哭? 琉玉難以理解地看著自己的指尖。 途徑她身旁的鐘離鶴朝琉玉瞥來一眼,月娘見狀立刻撲上前去握住琉玉的手,堅定道: “這一定就是喜極而泣?!?/br> 收回視線,鐘離鶴看著被仆役扛到她面前的鐘無庸,抬手蓄力,將鐘無庸一巴掌扇醒過來。 鐘無庸的脖頸幾乎被這一巴掌扇斷,他咳出一口血,有些云里霧里地望向鐘離鶴。 “長、長老……” “鐘離長老?!?/br> 琉玉打斷了鐘無庸的話頭,整理好表情后,她扶著月娘的肩膀,讓月娘上前一步。 “我們家孩子還不錯吧?” 鐘離鶴瞇了瞇眼。 遠處,覆壓的兵勢在洶涌鬼火中沖散,人群中傳來賓客的議論聲: “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