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妖鬼夫君為我戰死前 第144節
那雙幽暗如苔原的眼珠轉了轉,落在九方少庚臉上。 “紙做的燈籠經不住風霜吹打,但用人骨為架,纖薄的美人皮蒙上,雕上畫,題上詩句,再用尸油做燈引——平民百姓的皮太糙,非得是世族公卿的皮做出來才漂亮,二公子這樣的,就很合適?!?/br> 九方少庚看著他短暫地闔了闔眼,似乎連呼吸都因興奮而急促幾分,一時間毛骨悚然。 不管長得多人模人樣,怪物果然是怪物! 半晌,九方潛斂了玩笑之意,又恢復了往常模樣,平淡道: “鐘離氏的傀將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尊主能除掉南宮曜,即便陰山琉玉親臨,她一個七境,也扭轉不了戰局?!?/br> 墨麟睜開眼,眼底有不可察的朦朧水霧,除了琉玉,無人能看清。 事情都已商定,九方潛也不再寒暄戲言,因為通訊陣內的妖鬼看上去也并無與他閑談的心情。 ——否則剛才也就不會提起從前無色城內那名九方家副城主在任時,曾用妖鬼的皮囊做燈籠的舊事了。 通訊陣切斷,暗室歸于靜寂。 九方潛緩緩闔目,將方才與墨麟的整段對話在心頭默默復盤一遍。 雖也有幾分可疑之處,但尚在合理范圍內,如今南宮曜隨時都有可能向陰子實出手,除了墨麟,他暫時想不到還有誰能調去阻止南宮曜。 一炷香后,九方潛緩緩睜開雙目。 “近日入秋,天氣漸寒,你娘知道你愛貪涼,總惦記著這事兒?!?/br> 九方少庚俯身深拜,面上微露喜色: “我添衣了,娘房里的被褥也叫仆役換了厚實的,等娘回來就……” “你記得添衣就好?!?/br> 九方潛偏過頭,暗室內盈滿燭光,烘得一室空氣有種沉悶的燥熱。 但當九方少庚對上他父親的雙眼時,仍感覺到一種寒意從腳底爬了上來。 “被褥我會讓人送到水牢里去?!?/br> 九方少庚面色驟然發白。 “不是說這個月就能……” “丟失相里氏,被奪太平城尚且能歸咎于敵人過于強大,但妖鬼墨麟很可能是九方氏未來數十年乃至百年,將要面對的最大的敵人,你在他面前,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br> 九方潛浮著淺淡笑意的眼瞳倒映著少年惶然畏懼的神色。 “入冬時再去接你娘回來吧,少庚?!?/br> - 通訊陣最后一束金光合攏于掌心。 墨麟挪開案幾,平復幾分呼吸后捏住她的下頜,難得冷沉著臉質問: “好玩嗎?” 層層疊疊的裙擺逶迤在烏木地板上,少女順勢將腦袋放在他掌心,緩慢地眨眨眼笑。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br> 她的眼尾掃過近在眼前的輪廓。 “你看起來,還挺喜歡的呢?!?/br> 搭在他膝上的手正欲收回,卻被墨麟一把攥住了腕骨,緩緩地往上放。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引她隔著那層衣料握住。 “這樣更喜歡?!?/br> 本就低啞的呼吸喘得愈發急促,像窗外徘徊的風吹進了溫熱的內室,吹在琉玉耳畔,周身都有些隱隱的燥。 琉玉伏在他膝上低語: “我以前以為我舅舅會來我這邊,是因為我家中人手不夠,這才不得不將他從王畿內調出,今日聽九方潛所言才忽然想到,說不定我娘是故意將他調走,讓九方潛有機會接觸到宗室之人,進而有機會接觸到神州玉璽,最終引導他做出這一系列的計劃……” “應該不會?!?/br> 墨麟闔上眼,額頭覆著一層薄汗。 “不管再精妙的計劃,中間經手的人超過三個,都會出現不確定的變數,更何況是從王畿到九方家再到陰子實……如今的局面,你娘或許猜到了大概,但她原本的目的不會是這個?!?/br> 琉玉沉思。 她問過南宮曜,知不知道娘為什么要調他來龍兌城,南宮曜卻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南宮鏡告訴他—— 中州王畿的事不用他管,她心里有數。 有這句話,南宮曜還有什么好問的。 聽命行事就是了。 可中州王畿一向是南宮鏡最看重的地方。 從小到大,不夸張的說,南宮鏡對少帝的安危,比對琉玉還要上心,少帝有個風寒咳嗽,都能讓南宮鏡親自跑一趟王畿。 若少帝不是個比琉玉還小三歲的孩子,陰山澤恐怕要醋死。 南宮鏡這樣看重少帝,看重王畿,如今卻任由九方潛的勢力入侵神皋宮……哪怕是為了做局,未免也有些太冒險了。 正出神地想著,一只長臂忽而俯身而下,從后方將琉玉整個人抱上了榻。 牽著她的那只手并未停止動作。 “琉玉,快一點?!?/br> 從紛亂的思緒中抽離,貼在他懷中的少女卻反而停了手。 望入那雙濕潤朦朧的幽綠眼眸,琉玉起了幾分壞心,煞有其事道: “快不了一點,尊主如此重。欲,不如再尋幾個姬妾侍奉?” 她這樣說著,唇卻離他的喉結極近,偏又不真的觸碰到,只是隨她說話的動作而開合,唇瓣上還殘留著方才被他指腹摩挲時留下的紅痕。 “除了大小姐天賦異稟,誰又受得住我?” 琉玉原本是想令他赧然,卻沒料到他能用這樣平淡的神色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你胡說……” “不是嗎?” 他扶著她的腰,抱坐在自己腿上。 “明明都能吃進去呢?!?/br> 琉玉想捂住他的嘴,但已經完全來不及。 濕潤的舌尖舔過她掌心,趁她收手時,墨麟攥住她手腕,讓她的手替他解開衣帶。 沒有了衣料的阻隔,墨麟長長喟嘆一聲,琉玉卻似握住了什么把柄,故意不讓他盡興似的拿捏。 “……那又如何?不也是中人之姿,無甚特別,委屈了尊主的眼睛呢?!?/br> 墨麟方才說出那番話時便知她要提這一茬,他隨手從芥子袋里摸出一團衣料。 “不委屈,大小姐若能穿上這個,就更不委屈了?!?/br> 琉玉仔細一看才看清。 那是一件白底金線繡花的小衣。 是上次他磨破之后說要賠她的。 “……你做夢?!?/br> 他也沒逼迫她,只是俯首下來吻她的眉眼。 “的確是在做夢?!?/br> 如果不是做夢,他又如何能擁著高懸于他千萬個夢里的明月入懷? 為了這個夢,他可以忍下與世族打交道的作嘔感,也可以為了保護她和她的家人出生入死。 琉玉被他難得溫柔的吻,吻得神思恍然。 連手也認真了幾分。 在她頸間埋首的氣息愈發粗。重,又不愿顯得狼狽而克制著。 但琉玉喜歡他為她而動。情的模樣。 “……在你夢里,我也會對你做這樣的事?” 環住她纖腰的指尖攥緊幾分。 墨麟緩緩抬頭,對上那雙澄明純澈的眼,啞聲道: “你還是不知道更好?!?/br> - 沒有慕蒼水的督促,琉玉直至日上三竿才勉強恢復意識。 朝鳶進來侍奉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裸。著背脊臥在凌亂錦被里的少女。 窗外透入的日光灑滿內室,給細膩肌膚上了一層釉色,只是玉質的瓷上滿是深深淺淺的紅痕,看著可憐又可愛。 然后她聽到了一絲劍出鞘的聲音。 朝鳶:“是誰傷了小……” 白萍汀默默將她的劍柄推了回去。 “朝鳶大人還是出去玩吧,這里有我就行?!?/br> 朝鳶:? 但見琉玉也擺了擺手,朝鳶歪歪頭,帶著滿腹困惑走了出去。 “尊主一早去聽余下的十二儺神匯報這些時日的九幽事務,我第一個匯報完,尊主便讓我帶著藥膏來尋尊后?!?/br> 白萍汀坐在榻邊替琉玉上藥。 琉玉微微轉過頭來,兩腮酡紅,像剛剛醒來的一樹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