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妖鬼夫君為我戰死前 第118節
“這條五色絲上面的血,應該是你的?!?/br> 仿佛一道閃電劃過琉玉的腦海,她腦子里空白了一瞬,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說了什么。 她的血。 她的血怎么會在一條她從未見過的五色絲上? 更重要的是。 墨麟怎么會知道,這是誰的血? 除非—— 墨麟俯身貼著她的額頭,琉玉怔怔看到他喉結的滾了一下,沙啞的嗓音像從前世吹來的風雪: “我在血境洄游中,看到的是你的過去?!?/br> 他看到以九方家為首的仙家世族聯合圍剿陰山氏余孽,看到琉玉率領所剩不多的族人翻山越嶺尋找容身之地。 自幼長于鐘鳴鼎食之家的大小姐散盡家財。 她不再講究炊金饌玉的食物,也不再穿褒衣博帶的裙裳,她混在流民之中,和他們吃同樣的食物,穿同樣的衣裳,也挨同樣的餓。 他看到為了躲避追兵的琉玉在破廟中藏身十日,粒米未進,將自己蜷縮成灰撲撲的一團。 最餓的時候,她取出了藏于炁海中的山鬼龍鈴。 握著掌中銅鈴,少女蒼白起皮的唇動了動。 “你會選我?!?/br> “還是會選擇,幫他們來殺我呢?” 被她炁流所封印的山鬼龍鈴靜靜躺在她掌心。 她忽而笑了笑。 “餓昏頭了,好像問了個愚蠢的問題?!?/br> 輕得像嘆息般的聲音消散于破廟佛像與蜘蛛網的間隙中,沒有得到任何應答。 他在錯位的時光中,看她走過這一路的顛沛流離,死生離別。 “……是我的錯?!?/br> 墨麟扣住她的后腦,寬肩與長臂將她整個人密不透風地圈入其中。 他貪婪地感受著她身上氣息與溫度,緊攥著她單薄的肩膀,想將她攬得緊一些,更緊一些,來彌補他在血境洄游中無法擁抱她的痛苦。 他埋首在她頸窩間,任由無盡的悔恨啃噬著他的心臟,讓他幾乎渾身都在發顫。 “尊嚴算什么,面子算什么,這些有什么重要的!我一開始就該讓你知道,我從來就沒有將這場婚事當成兩域聯姻!為了配得上你,我才會拼命修煉,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的身邊,不管有多少人想看著九幽倒下,我都絕不會讓它倒下!只要你說你需要我,不管是多難殺的敵人,我都會替你去殺!” “從無色城到九幽——是你支撐著我,我才能活到今日?!?/br> 琉玉昂頭望著天上明月,怔然聽他說出這些藏在心底的話,忽而覺得耳朵霧蒙蒙聽不真切。 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順著眼角流進耳廓,盛了淺淺一汪淚水。 良久。 琉玉瞧著明月上那些斑駁暗影,小巧的下頜抵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語帶輕笑道: “妖鬼之主的尊嚴和面子,怎么能說不重要?” 她說得這樣輕描淡寫,墨麟輕吻著著她皙白柔軟的后頸,心卻汩汩滲出血來。 “你都看見了什么?” 琉玉輕聲追問: “看到陰山氏覆滅?看到我被人追殺?還是,連我是怎么死的也都看到了?” “你騙我?!?/br> 他撫摸著琉玉光潔的面龐,像是在撫摸著上面那些不存在的疤痕。 “血境洄游不是只能看到痛苦的回憶嗎?為什么那十年,每一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琉玉很輕地說:“可能記錯了吧?!?/br> “說謊?!?/br> 她想要偏過頭去,但墨麟卻捏著她,直視著她的雙眼。 “是因為你每一日都在責怪自己,你怪自己沒救下朝暝朝鳶,你怪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決定向鐘離嶷求救卻弄丟了你meimei,害死了柳娘,你恨自己不能力挽狂瀾,任由敵人踐踏你在意之人的性命——” 琉玉動了動唇,卻仿佛失聲,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只聽到對面的人放軟了語調,哄著她道: “你為什么不怪我,琉玉,你應該怪我才對?!?/br> 琉玉眨了眨眼,有淚珠啪嗒落在他手背上,有些不理解地問: “……我怪你什么?” 墨麟抬手替她擦拭眼淚,唇角很淺地彎了彎: “怪我怎么沒來找你?!?/br> 琉玉覺得喉間有些哽,她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樣,可視線始終模糊。 “是我封住了山鬼龍鈴,我藏得很好,連九方家和鐘離家都找不到我?!?/br> “那我也應該找到你?!?/br> 墨麟的虎口抵著她的耳垂,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側臉,輕輕地吻著,吮著,笨拙地安慰著。 他說: “我怎么能沒找到你呢?” 哪怕能替她多殺一個敵人,哪怕是在她挨餓受凍的時候替她去偷去搶去冒險。 他怎么能無動于衷地待在九幽坐享榮華富貴,獨留她一個人在這世間受苦? 琉玉忽然將臉頰貼在他胸膛。 他想說自己還沒有換衣服,她卻仍伸手死死環住他的腰,貼著的那塊衣襟很快一片濕潤。 琉玉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哭過了。 前世的她曾經相信,只要將眼淚一口氣倒干,就再也不會這樣流下軟弱無用的淚水。 后來世事懲罰了她的輕慢無知。 它用無數次的死亡和別離告訴她,這人世間的苦難遠比她想象得要深,要廣,那些流不出來的眼淚不會消失,只是暫時倒回她的心底。 然后在今日,在這個足夠安全的懷抱中,又重新涌了出來。 “你說得對,應該怪你,”她哽咽著,肩膀發顫,“你為什么不來找我?我恨死你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怎么可能找不到,你就是不想找我!” 她緊攥著他的衣襟,像是要將前世沒有哭出來的眼淚全都倒在他身上。 “活在這世上的都是恨我的、要我死的人,愛我的人全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墨麟,我那時真的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人愛我了?!?/br> 她被復仇支配著,在世間踽踽獨行十年。 有時一睜開眼,她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 我為什么還活著。 復仇了又如何? 死去的人不會復生,留下的傷痛永遠不會愈合。 到后來,她活著,全憑一股怒火。 憑什么她要這樣哀哀戚戚的死掉? 憑什么那些將她的人生攪得一團亂的人,還能和他們愛的人平安幸福地活在這世上? 她偏不。 哪怕她手里只有一塊石頭,也要握著這塊石頭砸爛他們的家。 哪怕她只剩一口氣,她也要叫他們永遠活在有一日她會來復仇的恐懼之中。 墨麟聽著她聲聲凄厲的詰問,承受著她深藏于心的痛苦,他想將她密不透風地藏在身體里,讓那些殘酷的、尖銳的東西永遠都不再能傷害她半分。 但他除了用手臂和觸肢將她緊緊擁住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告訴我?!?/br> 他喉間滾了滾,聲線很輕,輕得近乎像在懇求。 “琉玉,我要怎么彌補我的錯誤?” 懷中的少女緩緩抬頭,微微紅腫的眼里泛著瀲滟水霧,漂亮得勾魂攝魄。 她的視線在他雙目間交錯,她道: “我要你吻我?!?/br> 他說好。 自上而下的親吻狂亂又溫柔,琉玉昂著頭承受著這個如驟雨急促落下的吻。 呼吸紊亂,氣息交織。 她輕垂下眼簾,任由他叩開她的齒關,將她心底翻涌而上的暴戾逐一撫平。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膝蓋抵在她腿。間,吻得纏綿又憐愛,綿長的吻令兩人都頭暈目眩,氣。喘連連,他卻難得雙手都規規矩矩,沒有朝里探入。 琉玉睜開眼,盯著他道: “我還要你占。有我?!?/br> 他望入那雙倒映著月光的杏子眸,哭過后的眼尾和鼻尖都泛著胭脂色,可憐又可愛。 墨麟久久地凝望她,最后啄吻她的唇。 “你需要休息?!?/br> 她柔軟地陷在藤椅里,裙擺松松散開,修長如玉的手指勾住他的衣帶,濕漉漉的濃睫下是一雙點漆般的眸,清晰地倒映著他眼底可恥的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