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妖鬼夫君為我戰死前 第90節
琉玉幾經周折才打聽到,原來仙都十二將盡歸燕無恕麾下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哪怕不借助琉璃鏡片,任何易容幻術也瞞不過他們的眼。 琉玉一直以為是燕無恕想出來的辦法。 沒想到—— 月娘原本以為會得到琉玉的夸獎,卻不知為何眼前少女的神色與她的預料有些不同。 不明所以的月娘只能擠出一個討好的笑臉。 “尊、尊后也不必擔心,這個離光陣是用來分辨敵人的易容術的,我改良了玉容蟬紙,今后我們自家人易容,可以用這個,不管是琉璃鏡片還是離光陣,都沒法看破的?!?/br> 她迅速從懷里取出易容蟬紙,雙手奉上,仔細觀察眼前尊后的表情。 琉玉幽深的視線落在那靈光流轉的蟬紙上,面色瞧不出喜怒。 “真厲害,”她捏了捏月娘的臉,眼尾彎彎道,“怎么獎勵你才好呢?” 月娘直覺覺得危機仿佛解除了,卻又不知道為什么,含含糊糊答: “不、不用獎勵,尊后待我這樣好,都是我分內之事事事——” 她的臉!臉要被捏腫了??! 琉玉恨不得能從她臉蛋上擰一塊rou下來,讓她知道在臉上動刀子是什么滋味。 她前世根本沒關注過燕無恕這個人,對他究竟是如何爬得那么快并不清楚。 但從這一世的蛛絲馬跡看來,他能有當三姓家奴的本事,恐怕不止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更是與他這個天賦異稟的meimei脫不了干系。 還好。 當初燕月娘追來九幽的時候,琉玉沒有因為燕無恕的遷怒而放走她。 一個能輕易破解易容幻術的人,就算自己不用,都絕不能留給自己的敵人。 “研制這東西必定所耗不菲,錢從何處來的?” 月娘老實答:“尊后之前給我的零用,還有從師父身上騙來的?!?/br> 垂眸見月娘被捏得淚汪汪的模樣,琉玉輕哼一聲,松了手。 “以后這方面的錢不用你出,跟你師父說一聲,單獨從我這邊劃——這個給你?!?/br> 將一塊沉甸甸的東西丟進了月娘的懷中,臉上還有紅印的小姑娘懵懵懂懂舉起來一瞧。 “哇——神玉!是神玉!” 記吃不記打的小姑娘將手中神玉舉得高高的,兩眼冒光。 神玉價值萬金,有價無市,其中蘊藏的玉炁,不管是用來修行,還是嵌入法器,都是稀世罕見的好材料。 幾個月前,她還是只能給家里打雜的小仆人,幾個月后,她竟能得到一塊屬于她自己的神玉! “尊后尊后,您只捏一邊臉嗎?這邊也捏捏吧,不然這玉我都收得不安心……” 巴巴跟在琉玉身后的小姑娘只恨自己沒有小尾巴,不能以此表達自己此刻的激動之情。 見月娘又貼了上去,忍無可忍的墨麟一把揪住她丟開,冷聲道: “喚你師父來,別在這里礙事?!?/br> 方伏藏早就在堂內等候,見他們在外面遲遲未入,便出門相迎。 目光在月娘與解開易容幻術的其他人之間轉了個來回,方伏藏并未發問,只側身迎他們入內,順便將月娘拽到身后。 待人都進去了,才囑咐她: “什么時辰了還不去睡覺——你懷里那是什么?” “尊后給的神玉!”月娘笑瞇瞇道,“只有我有,師父沒有呢?!?/br> “呵呵,再不睡給你沒收了?!?/br> 月娘聞言臉色驟變,轉頭就馬不停蹄地往自己房間跑。 方伏藏頭疼地嘆了口氣。 此刻的琉玉和墨麟已經登上了塢堡最高的主樓。 從三層高的主樓朝四周望去,浸沒在濃稠夜霧中的塢堡不斷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 是值夜崗的妖鬼正在動土。 人族的視線在黑暗中并不明晰,但琉玉也仍能在夜霧中分辨出一些非人的觸肢,正在無聲地掘地,夯土,砌墻,抹灰,一座屋舍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 懸在檐角的燈籠在風中輕搖,夜霧中一線燭光將熄未熄。 “難怪我們在面攤吃面的時候,攤主勸我們莫要上山?!?/br> 琉玉無奈扶額,道: “這看上去的確很像山中鬧鬼?!?/br> “先不提鬧不鬧鬼,”墨麟偏頭看她,“這塢堡建好后起碼能容納十萬人,整個龍雀城才只有三萬人,你耗費巨資,幾乎花光了你的嫁妝,建這么大的塢堡,是打算裝什么?” 晚風拂亂她幾縷發絲,琉玉手肘落在圍墻上,尖尖的下頜抵著掌心。 “當然是裝我的野心咯?!?/br> 她的語調輕盈如玩笑,但望向無盡長夜的眸色卻深邃如墨海。 墨麟凝視著她的側影。 這樣的表情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混雜著野心與仇恨,甚至還有幾分不安定感,又將它們很好地藏匿于平靜表象下的模樣。 “那恐怕又太小了些?!?/br> 琉玉回眸瞧了他一眼。 她什么也沒說,但他好像什么都明白。 明明對于這一世的墨麟來說,他們朝夕相處也不過兩個多月,卻似乎比前世的百年婚姻更心意相通。 長睫低垂,琉玉只是看了眼他的手,那只手便已貼住她微微合攏的掌心,強勢地撬開她五指,親密無間地與她貼合,緊扣。 琉玉仍站在那里未動,雙目凝視著她的墨麟親吻著她的手背,道: “得再打下更多的城池,妥帖安放好大小姐的野心,才行?!?/br> 琉玉笑了。 - 翌日清晨。 太平城在熹微晨光中蘇醒。 相里氏宅邸內的主人還未醒來,滿府上下的女使仆役早已忙碌了一個時辰,身為大管家的司徒楠在府中幾乎算半個主人,此刻遲遲到來,在廊下中央的那把椅子上落座。 侍奉他的管事遞上茶水與賬冊,留著兩撇胡須的司徒楠一目十行。 隨即眉頭又緊蹙起來。 “上個月不是跟你們說要節省銀錢嗎?怎么還是花出去這么多?” 那管事忙道: “您不是不知道,太平城都被那些賤奴搬空了,上頭又要開墾荒田種靈植,每天流民佃戶跟水似的往咱們家涌,是人就得吃飯——” “原來流民是人?!?/br> 司徒楠說話時,兩撇胡須在鼻息下顫動,肚子上那層層疊疊的贅rou也跟著抖動。 他陰陽怪氣地笑著,對那仆役道: “這么金貴,不如把你的飯食分給他們,讓他們吃個飽如何?” 灰衣管事訕笑著:“您說笑,說笑……” 司徒楠陡然變臉,一腳踹在他腿彎上,膝蓋骨重重砸出一聲清脆聲響。 “我告訴你,少主破境在即,家主也再三強調靈植種植不得誤了農時,錢就這么多,人手卻還不夠,若十日后家主問起靈田進展,有半分差池,就拿你去漚肥,聽明白了嗎!” 管事痛得冷汗涔涔,口中卻呼: “明白,明白,已經在尋了,今日又有一批流民進了莊園,月錢減半,吃食減半,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那些月錢要得太貴的,也盡快尋到替補,將他們撤下來,換更便宜的人手頂上?!?/br> 司徒楠這才面色稍緩,卷起賬簿拍了拍他的臉: “還算機靈,記住,裁撤歸裁撤,進度不可緩?!?/br> 管事連聲應下,司徒楠揮揮手,堆滿笑意的管事一瘸一拐地退下。 退至這位五境修者聽不見的地方后,這名灰衣管事才變了表情。 他恨恨啐了一聲: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還當是從前能使喚妖鬼的時候?去他大爺的,現在這個世道,各家都鉚足了勁把流民往自家摟,我上哪兒給他弄光干活不吃飯的玩意兒使喚?” 別的人家也就算了。 相里氏手握《仙農全書》,獨門粟稻遠比市面上那些尋常粟稻產量高,可以說這天下除了陰山氏,最不缺糧食的就是他們相里氏。 結果他們相里氏的地盤上倒是時常餓死人。 一旁候著的隨從遞上帕子: “今早莊子里招人的管事說,這一批流民里倒是有幾個堪用的,尤其是有個青年,力大無窮,一個人能干十個人的活——” 一聽這話,灰衣管事眼前一亮。 “好好好,這人可得留下來,開了炁海沒?” “好像……沒有吧?!?/br> “要真能一個人干十個人的活,我出幾顆丹藥……不行,還是從他月錢里預支一部分,再從咱們家低價拿點丹藥給他,要是真有點天資,他一個人就能當五十個人使?!?/br> 灰衣管事笑得美滋滋,連膝上的痛都忘了。 少五十個人的月錢,最多給他月錢翻個倍就行,這筆賬誰不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