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妖鬼夫君為我戰死前 第36節
鬼女露出略顯困惑的神色。 這張臉? 可他們如今的臉,不都是幻術偽裝出來的嗎? 琉玉沒有解釋,只是狀似隨口道: “若給你們成為世族的機會,你們想要一個什么姓氏?” 山魈和鬼女面面相覷。 他們? 世族? 尊后今日說的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過既然是閑聊,山魈便直言道: “自然是隨尊主的姓氏,姓墨?!?/br> 鬼女嘲笑:“真笨,哪有單字的世族,世族的姓氏都是雙字?!?/br> 琉玉邊走邊沉吟: “墨……有古地名為即墨,往上追溯百年,也有以即墨為姓氏的豪族,這個姓氏倒是很合適,你們覺得如何?” 即墨氏。 聽上去倒的確是個很像仙家世族的姓氏。 不過…… “合適什么?” 山魈神色困惑,他們這不是在隨便瞎扯嗎。 琉玉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笑意神秘,偏頭問墨麟: “你覺得好聽嗎?” 墨麟默然無言地迎上她的目光。 暈沉沉的濃綠沉在他眼底,琉玉透過他的這雙眼,總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算了,你都不識字,也沒有挑剔的余地?!?/br> 琉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名字就叫瑰吧,即墨瑰,王與鬼稱瑰,誒呀,真是在他們眼皮底下耍小心機,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呢……” 話雖如此,但墨麟睨著琉玉,在她臉上只看見了小孩子惡作劇般的天真雀躍,瞧不見半分膽怯。 “不必聽他們的胡說八道,”墨麟忽而開口,“即墨氏衰亡太多年,如今世上已沒什么殘存的血脈,你應該換一個多少有些族人的姓氏,更方便行事?!?/br> 琉玉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不難猜?!?/br> 她之前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想讓整個陰山氏金蟬脫殼。 如今陰山岐假死,太平城明面上已經無主,想要將太平城徹底從陰山氏的版圖中挖走,就必須找到一個與陰山氏完全無關的勢力占據這座城池。 但此事難就難在,到哪里去找一個與陰山氏完全無關,還要足夠信得過的勢力? 找不到的。 這可是未來要將全盤家產都交付給對方,哪怕是血緣姻親,在如此龐大的財產面前,稍有不慎就會反目成仇。 所以,唯有一個辦法—— 她自己創造一方勢力,光明正大地將整個陰山氏吞下,讓明面上的陰山氏消亡。 為此,她需要一個假世族。 墨麟從她到太平城后的每一次行動中,看到了這個計劃的雛形。 不得不說,這是個聽上去十分駭人的計劃。 偽造仙家譜牒只不過是豪族充門面的把戲。 可杜撰一個假世族,混入那些真正百年傳承、對自己高人一等身份深信不疑的仙家世族內,與他們同席而坐,稱兄道弟—— 這可能嗎? 譜牒、家族成員、貨真價實的田莊佃戶部曲,都要從何而來? 這計劃放在尋常人身上,連這種念頭都不會有。 ——但生出這種念頭的人卻是陰山琉玉。 世族中的世族,貴女中的貴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世族內部的每一條根系是如何蔓延擴散,又是如何扎根于這世間。 如果她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那她似乎,也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四目相對。 片刻后,琉玉抿出一個贊許的笑容。 雖然不識字,但這位妖鬼之主卻真的比許多知書識禮的世族都要聰明。 前世的琉玉在九幽長居百年,雖沒有直接插手過九幽的事務,但只是看著九幽進出的那些賬目,也能窺見整個九幽在那百年里的變化。 外有仙家世族虎視眈眈。 內有九幽妖鬼與人族百姓矛盾重重。 所謂的妖鬼之主,實際上仍是一個長于牢籠,從未受過正統教育的奴隸。 然而琉玉在集靈臺的高處,眺望九幽一年比一年大的城池,還有一年比一年少的戰亂,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從出生起便顛沛流離,屈居人下的奴隸能夠做到的事。 她也曾不服氣的暗自比較,若自己和他同樣的出身,墨麟做到的事,她能做到嗎? 琉玉的假設卡在了第一步。 因為她怎么也想不出,以當時無色城當時被五大世族重重鎮守的局勢,墨麟到底是怎么闖出來的。 前世陰山氏覆滅后,還有一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指證當初墨麟能闖出無色城,全都是陰山氏在背后相助的傳聞。 這聽上去倒是合理。 可惜,陰山氏根本沒有幫妖鬼的理由,不過是其他世族的栽贓陷害罷了。 “既然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就更該覺得即墨瑰這個名字合適了,他們覺得我嫁到了九幽,就成了一文不值的泥腿子,我就偏要帶著妖鬼重新回到仙都玉京,站在那些人的面前——” 她停在一家鋪子面前,那是之前統領烏止給她的那份名單上寫著的地址。 站在臺階上的琉玉回過身,對他笑道: “讓他們看看,他們所謂的高貴血脈,是多么容易被偽造的東西?!?/br> 墨麟怔然注視著少女立于花燈下的身影。 明知不可能做到。 可從她的口中說出,卻仿佛千山可越,萬水難阻。 那是一種能將旁觀者蠱惑俘虜的生機勃勃—— 他忽而伸手,握住了少女纖細的腕骨。 “很好看?!?/br> 琉玉被他突兀冒出來的這句話定住。 妖鬼之主仰視著她,宛如在仰視著神臺上不染纖塵的神女,眉眼間卻又緩緩勾起一個極具侵略性的神色,一字一頓道: “待來日,我將那些城池盡數替你打下,你以真容示于人前時,必定更加好看?!?/br> 第22章 “幾位客人要來試試螢射嗎?” 見琉玉等人停留在門外, 法器鋪的掌柜攢著滿臉笑意迎了上來。 琉玉從墨麟方才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背過身時,她的嘴角輕翹,眉梢浮現出顯而易見的愉悅。 她打量起朝他們走來的掌柜。 掌柜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 五官周正,發間夾雜幾縷難以忽視的白發,做久了迎來送往的生意, 背脊佝僂,臉上掛著生意人常有的討好笑容。 這間法器鋪是陰山氏在太平城的據點之一,那位擅長編撰譜學的譜匠,正是這家鋪子的掌柜。 平日在鋪子造法器。 暗地里替一些空有錢財卻無身份地位的家族偽造譜牒。 據烏止所說, 這位譜匠的手藝在整個大晁都排得上號, 且還算是半個自家人,一家子都靠著陰山家的產業生活, 按理來說比外面的人用著更安心。 不過…… 人心難測,沒有什么一定用著安心的人。 琉玉前世在這上面吃了大虧, 這一世不得不慎之又慎。 “咱們家的螢射玩法與別家不同, 頗有挑戰,只要能射中一只螢蟲, 就能從鋪子內的天階法器中任選一件,今夜到目前為止,還無人能射中,諸位可要一試?” 掌柜老早就注意到琉玉一行人了。 點了一路花燈過來的客人,出手闊綽, 夜市上各家鋪子都盼著他們能光顧自家, 見他們在自家鋪子前駐足, 掌柜滿臉意外之喜。 琉玉凝視片刻,笑問: “是嗎?螢射無非就是拿一些移動速度極快的小螢蟲做靶子, 夜市隨處可見,有何特別的?” 掌柜見琉玉似有興趣的模樣,眼尾褶皺更深,他將琉玉引向門口右側的螢射攤位。 那里正有一對男女正挽弓而射,圍觀人群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