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巴爾扎克加入（下）

    巴爾扎克靜靜的站在岸邊，看著白帆重重的海面。

    太陽光灑在他的光頭上，引起了一片反射。

    “很有活力的城市，不是么？”此刻，這個男人突然開口說道。

    在他的身后，是做偷偷摸摸狀，踮起腳，企圖靠近的凡.德.阿爾瑪克。

    “？??？！”原本想要嚇唬一下傭兵的公爵反而自己被嚇了一跳。

    “巴爾扎克??！明明沒有回頭，為什么會知道我來了？”

    “哼哼，是啊，為什么呢？”

    高大的傭兵笑了笑，轉過身，來到了凡的面前。

    “怎么了，我的小公爵，來巡視自己的領地么？”

    “好……好高??！”陽光被那個高大的身影徹底的遮擋了，令凡不得不抬起頭，才能和巴爾扎克形成對話。

    “這樣說話脖子很酸耶，巴爾扎克你可以蹲下來么？”

    “呵呵，那還真是失禮了，來吧，我的小公爵?！?/br>
    傭兵大手一伸，直接將凡抱了起來，然后，他將凡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喔喔喔?。?！好高好高??！”凡完全沒有害怕或吃驚的樣子，他穩穩的坐在了巴爾扎克的肩膀上，興致勃勃的說道：“這就是長得高的人平常能夠看到的視野嗎？真厲害！嘖，利昂也是，你也是，長得高真是了不起??！”

    “總有一天你也會長大的，我的公爵大人，那一天或許并不遙遠?！?/br>
    “長大啊……”

    那樣說了一句，坐在巴爾扎克的肩膀上，用雙手扶著他的頭，凡突然轉換了話題：“對了對了，巴爾扎克，聽說你要離開？你要走了？”

    “是的?！卑蜖栐颂谷坏某姓J：“事到如今，這里工作已經完成，報酬也已經到手了，作為傭兵，追逐戰爭才是正道，不可能老是賴在這種和平的地方，這里可沒人會雇傭我?！?/br>
    “我不要你走，巴爾扎克，留下來，跟利昂一樣，當我的騎士??！”

    凡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

    聽到了凡的話，巴爾扎克頓了頓。

    他仿佛在緬懷著什么，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小公爵，讓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br>
    “故事？關于你跑去屠龍的故事么？”

    “呵呵呵，我這個不成器的男人可做不到如此驚人的偉業，或許那位效忠于你的騎士能做到，他才是那種傳說故事中的主角?！?/br>
    “我的故事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一點悶，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怎么樣，要聽么？”

    “要聽??！”

    “好吧?！卑蜖栐藝@了口氣，他無法移動自己的頭部和上半身，因為那樣會令公爵直接從他的身上掉下來，于是他就這樣僵硬著身體，開始講起了故事。

    從哪里開始說呢，哼，就從一個愚蠢的男人輕易成為了騎士開始說起吧?！?/br>
    “有一個男人，出生在某個騎士家族，他從小就希望能夠成為一名忠誠的騎士，并向自己的君主宣誓效忠?！?/br>
    “他擁有很不錯的資質，家族也頗有勢力，因此在成年之后如愿以償的當上了騎士?！?/br>
    “當時，在騎士的國家里，國王已然年老，其下有三位擁有繼承權的王子?！?/br>
    “不知天高地厚的騎士看中了其中一位王子的資質，認為他有資格成為一位賢明的君王，因此輕易的向那位王子宣誓效忠?！?/br>
    “之后騎士不斷的建功立業，不斷的參加戰爭，一次又一次的將勝利獻給自己所效忠的王子，而那位王子借由一次又一次的勝利所積累的威望，一口氣壓倒了剩下的兩位王子，成為了最高的順位繼承人?！?/br>
    “剩下的那兩位王子自然不會妥協，他們不斷的派人前來挑戰，甚至是刺殺那位騎士，但是騎士擁有很強的力量，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那些陰謀，并反過來令那兩位王子狼狽不堪?！?/br>
    “就這樣，騎士所效忠的王子最終成為了國王，而騎士也成為了國內最有威望的一位將軍?！?/br>
    “簡直就如同夢幻一般，賢明的君主，美滿的家庭，漂亮的妻子和剛剛出生的兒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騎士發自內心的感謝神明，感謝他令自己擁有了如此美滿的人生?！?/br>
    “如果故事就這樣結束的話，或許也不錯……”巴爾扎克閉上眼睛，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但是……”

    “騎士的妻子被搶走了嗎？就和艾麗一樣？”坐在傭兵的肩膀上聽故事的凡突然插嘴說道：“搶走騎士妻子的竟然是國王，他從很久以前就窺探著那位妻子的美貌，但是以王子的身份不可以做的太過頭，況且他還需要騎士的幫助，因此只得忍耐，直到當成為了國王之后，他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亂來了?！?/br>
    “得知敵人是國王，暴怒的騎士帶領著自己的軍隊，一口氣沖進皇宮，兩個人經歷了生死之戰后，騎士將國王干掉，然后離開了那個國家，成為了雇傭兵，最后出現在了我的面前?！?/br>
    “是不是這樣，巴爾扎克？”

    “呵呵……”巴爾扎克苦笑了起來：“雖然結果正確，但過程卻并非如此……”

    “因為那個騎士被是一個被所謂的誓言所束縛，愚蠢的不可救藥的笨蛋啊?！?/br>
    然后，巴爾扎克的故事再開。

    “國王登基之后，開始猜忌起擁有著崇高威望的騎士，他深深地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成為國王，依靠的并不是自己的才能，而是騎士的輔佐，正因如此，他才會處心積慮的想要消除騎士對于這個國家的影響力?！?/br>
    “于是，在一次消滅叛亂的戰爭之中，騎士被派遣前去指揮戰斗，當騎士消滅了所有的敵人，回到王城之后，等待著他的并不是鮮花和美酒，而是來自友軍的刀劍?！?/br>
    “原來騎士所消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叛亂軍，而是被國王派來執行任務的正規軍?！?/br>
    “原來在那支被騎士消滅的軍隊之中，存在著大量國家二代三代的貴族，他們大多都是其余兩位王子的部下，這些人的死亡令他們身后的大人物惱羞成怒?！?/br>
    “原來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國王刻意布置的陷阱，以虛假的命令和情報，一步接著一步的令騎士步入了深淵?！?/br>
    “騎士即使愚蠢，但也明白了這一切，但他卻選擇了沉默，他無法背叛他所效忠的君主?！?/br>
    “于是騎士背負了背叛者之名，他的部下同樣被也蒙受了不白之冤，而他的家族，他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更是被殃及池魚，成為了階下囚?！?/br>
    說道這里，凡發現巴爾扎克的肌rou已然繃緊，仿佛在拼命的忍耐著什么。

    凡輕輕的摸了摸巴爾扎克光溜溜的腦袋。

    “然后就很老套了?！卑蜖栐溯p聲說道：“看到妻子和孩子的尸體之后，騎士終于無法忍受了，他獲得了過去不曾擁有的力量，但為時已晚，所有的一切都已然改變，騎士所堅持的一切，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br>
    “騎士所相信的東西，所謂的忠誠和信任從一開始就不復存在，而騎士想要守護的東西，無論是效忠的君主，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孩子，背后的家族，也已然不復存在?！?/br>
    “騎士失去了一切?！?/br>
    “于是騎士變成了傭兵，在大陸上不斷的流浪，最后就如同公爵大人你所言，來到了這個地方?！?/br>
    “……”

    故事結束了，但凡并沒有立刻開口。

    “呵呵，是一個挺悶的故事吧……”巴爾扎克自嘲的笑了笑。

    “巴爾扎克，那個國王，你把他干掉了嗎？”

    “……”巴爾扎克沉默了一下，輕輕的嘆了口氣。

    “嘖，不爽啊，真是令人不爽，簡直太不爽了，氣死我了?。?！”

    凡爆發了。

    “巴爾扎克你實在是太好人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要把那個混蛋扒光了之后關進籠子里，在籠子上寫明那混蛋的身份地位，然后放在城門口供人觀賞，觀賞費就定價為一個銅子??！告訴我那個混蛋是誰，我要向他宣戰，那種混蛋就應該狠狠的干掉??！”

    “騎士巴爾扎克早就已經不復存在，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巴爾扎克淡淡的說道：“我的小公爵，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后，你覺得故事里那愚蠢的騎士還會再一次相信他人嗎，他還會再一次對他人宣誓忠誠嗎？”

    “我不要你信任我，也不要你對我宣誓效忠?！?/br>
    凡開口說道了。

    他坐在巴爾扎克的肩膀上，陽光射在他的臉上，令他的身上仿佛閃耀著光輝。

    “巴爾扎克，這次換我來信任你，換我來對你宣誓效忠！”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背叛我，相信你一定會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我凡.德.阿爾瑪克在此宣誓向巴爾扎克效忠，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背叛你??！”

    “……”

    巴爾扎克沉默了。

    然后，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以至于令他的身體不斷的震動起來。

    這下坐在他肩膀上的凡就吃足苦頭了，他不得不抱緊巴爾扎克的腦袋，才不至于掉下來。

    “哈哈哈哈，世上向來只有騎士向公爵宣誓，哪有公爵向騎士宣誓的道理，簡直是莫名其妙，之前的那場大火也是這樣，你這個小鬼，似乎很擅長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呢?！?/br>
    他用力的揉了揉凡的腦袋，把他的頭發弄得一團糟。

    “真想看看長大之后的你，會變成怎么樣的人……”

    “那你就留下啊，巴爾扎克?！狈参嬷^說道。

    巴爾扎克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過了許久，他開口說道：

    “傭兵的生活顛沛流離，朝不保夕，不知道是否會在下一場戰爭中死去?！?/br>
    “四處流浪，倒也有些累了?！?/br>
    “姑且就在這個國家歇一下吧……”

    “那就是……留下來咯?。?！”凡睜大著眼睛看著傭兵。

    “別高興的太早了，小公爵，”巴爾扎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是不會輕易效忠你的，今后，我會依舊作為雇傭兵留在你的領土之中，想要我出力，就拿出傭金來吧，老顧客的話，可以給你打折哦?！?/br>
    “沒問題??！”凡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現在可是超級有錢人，傭金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巴爾扎克，只要你留下，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變成我的騎士?。?！”

    “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凡事并不是都會如愿以償的?！?/br>
    傭兵淡淡的說道。

    凡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那燦爛的笑容簡直能夠和天空的太陽一較高下。

    “那就給我等著瞧吧，巴爾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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