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蘭迪爾花了點時間才找到自己的營帳。他在行軍床上躺了一會，覺得睡不著，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望著棱堡城墻上巡邏的士兵發呆。

    ……

    天未放亮，部隊就被帶出營帳。

    棱堡的壁壘上給士兵們準備了掩護的胸墻。道路、坡道安設了裝滿土的口袋，一個一個壘在一起，用來阻止彈跳打穿大營。

    城墻邊有許多用木頭搭建的塔樓，都是趕制的。最好的散兵已經就位，在那里做好了狙擊準備。

    羅蘭有6.5萬作戰兵力和200門大炮。他把兩萬軍隊被部署到棱堡、皇冠形鈍角堡和附近的三角堡，布置了嚴密防守，又在要塞的北面和東面建立營地，留下預備隊。每個中隊都指定了戰斗位置，分發充分的彈藥和口糧。

    拜耶蘭的軍營也在蘇醒。士兵們抓緊最后的時間吃早飯，擦拭著槍支，檢查彈藥。軍官們來來回回的檢查著工事和士兵的裝具。

    羅蘭沿著胸墻進行巡視，檢查防炮工事的情況，不時的和士兵們談幾句話。

    步兵和騎兵全部隱蔽起來，等候投入戰斗的命令。

    四周靜悄悄的，要塞里沒有鼓號，也沒有人聲喧嘩，除了偶然急匆匆走過的傳令兵的馬蹄聲之外，只有軍旗在風中的獵獵翻卷。

    突然，一輪密集的炮聲撕碎了寂靜，炮彈帶著低沉的嗚鳴襲來。拜耶蘭的全部150門大炮，包括6磅和12磅炮和攻城重炮，開始進行火力準備。

    邦聯的炮兵安靜不動。所有的火炮都安放在炮壘里，標定了射擊距離，裝填好了彈藥。

    羅蘭帶著參謀和副官們回到嚴密設防的司令部。傳令官和靈能回音將他和所有的部隊聯系在一起。

    空中一陣陣炮響，接著便是幾十顆炮彈成片射來。拜耶蘭炮兵使用實心彈攻擊棱堡的城墻，也準備了榴彈炮擊要塞內部。為了破壞城墻，元老院的炮兵壓低了彈道，轟的一聲撞在凸起的銳角堡壁壘上，打下一塊泥土。大部分炮擊都命中傾斜的厚實壁壘，放出連續的悶響，隱蔽在附近的士兵感到大地在微微顫抖。有一些炮彈在土壘、矮墻和壕溝上彈跳，盡管事先布置了隔斷，還是有邦聯士兵被翻滾的炮彈擊中。

    幾處營帳被擊中，立刻焚燒起來。

    隆隆炮聲中，司令部反倒靜的有些尷尬，連續忙碌了幾天的大家突然無事可做，只能坐著不動。勇敢的觀察哨正在標定敵人的炮擊方位，作為反擊目標。

    羅蘭從兜里摸出一小袋涂了可可的炒豆，捏了幾顆放進嘴里嚼了兩下，突然聽到外面一聲巨響。

    “我們的一個炮位被擊中了?！本S爾納·奈格里說道。副官們從觀察口看到一門架設在壁壘炮位的六磅炮飛了起來，爆炸引爆了附近的彈藥，鐵球和炮架炮輪飛的到處都是。

    炮擊聲中，傳來了軍鼓和軍號齊鳴，鷹旗在暗沉沉的云下出現。拜耶蘭的軍團兵出現在視野中，他們披掛盔甲，攜帶攻城裝備，沒有盾牌，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夏龍的指揮官帶領部隊集結完畢，等待炮兵進行火力準備后發動突擊。

    羅蘭傳令：“炮兵射擊！”

    各炮隊早就在等著這個命令。各陣地一聲令下，炮長們同時站起身來緊握拉火繩，往側后猛得一拉，對拜耶蘭暴露的炮兵陣地進行反擊。

    “全炮隊齊射！”

    密集的轟鳴巨響像是天空撕開了一個口子，蘇醒的巨人發出貪婪的吼叫，渴望痛飲鮮血。

    紅色的炮彈呼嘯著向1000。2000米距離的敵人飛去。拜耶蘭炮壘遭到了重點打擊，頓時火光四射。落在地上的炮彈彈跳起來，跳躍著向后滾動。

    執行反炮兵任務的的12磅加農炮和24磅攻城炮聲勢驚人，每一次都是天崩地裂的怒吼，炮身在硝煙中后退了數米遠?；鹋谝煌Ｏ聛?，炮組立刻上前推炮復位，把清膛炮刷插進炮膛里用力攪動了幾下，將焦黑的沒有燃盡的藥包殘片鉤出來，然后把炮刷在水桶里蘸了一下插進炮管里刷洗。

    “清膛完畢！”

    “裝填實心彈一發，目標距離1440！”

    站立在炮尾的炮手算好射角，旋轉手柄將火炮調整到正確的仰角。邦聯的炮手有原拜耶蘭老兵、商販會計甚至數學家，精銳部隊甚至能用投石機執行比較準確的射擊。羅蘭設計的大炮更精準，調整更快，已經完全淘汰了老式的投石機。更別提炮彈和棉布包裹的發射藥包捆在一起，炮組頃刻間就能完成裝填。

    “彈藥正確！裝填！”

    “準備完畢！”

    一連串眼花繚亂的炮擊準備只用了短短的幾十秒，訓練有素的炮組在急速射擊的時候甚至可以達到一分鐘4發。

    “放！”

    炮手用力拉動火繩。隨著一聲巨響和長長的火光，火炮又一次被白煙籠罩，在巨大的后坐力推動下向后方竄了出去。

    邦聯和元老院的三百門大炮開始全力對射，宣告了這一天的開始！

    ……

    “敵炮隊開始攻擊?！?/br>
    夏龍在副官的簇擁下，在側翼安全的丘陵上觀察戰場。

    他最好的將軍，孔代和秋林已經率領兩個拜耶蘭軍團完成準備，幾乎沒有被炮火干擾。士兵們攜帶了充分的裝備有條不紊的展開，跟隨軍團鷹旗如同潮水一般的向前涌去。軍團、大隊和中隊的指揮官和他們的士兵在一起，安靜而冷漠的邁步向前。

    “羅蘭要反擊了，”夏龍朝著火光閃爍的要塞一指：“加強火力，找出敵人的炮位！”

    副官立刻傳令，讓拜耶蘭的巫師行動起來，找到了對方發射炮火的位置，然后立刻通知重炮部隊。

    命令剛剛發出，邦聯的第一輪炮彈就砸在炮壘前面不遠，濺起大量的泥土，打翻了一些正在列陣的步兵，引起了一陣混亂。

    “射速不快，也無法阻擋軍團推進?！毕凝埧吹桨盥撆诒l射的炮彈拖著煙霧飛越了前面的正在前進的步兵，朝著自己的大營落下來。

    他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炮彈已經掠過炮壘，命中了一些大營！

    炮彈越過了壕溝，在臨時倉促修建的木柵上炸開一片。原本是用來保護大營的木制壁壘立時成了成千上萬把飛刀，在附近的軍隊中掃出一片血雨。

    一顆炮彈跳穿過了大營，向隊伍飛來。直接把一個百夫長打成兩段，隨后血糊糊的跳起來把他身后的中隊打翻了一片，留下一地的殘肢碎rou。

    沒有布置土壘的拜耶蘭軍營如人間地獄一般，到處是鮮血殘肢，軍士們的慘叫聲聲響起。那些受傷的軍士，被鐵球帶中的，無不是身死骨裂，凄慘至極。

    邦聯的炮擊不急不續，讓人覺得他們在控制炮管的溫度。射來的部分榴彈根據輪次的不同，爆炸后升騰起紅黃色的不同煙霧，像慶典一樣。

    “他在測距，”夏龍當場反應過來：“羅蘭這家伙！”

    邦聯炮兵兩輪校射，找準了射距，立刻轉為一分鐘四發的急速射！

    密集的炮火朝元老院的炮隊劈頭蓋腦的砸了下來。堅固到笨重的炮架只是被飛來的炮彈擦過就散了架。

    忽然，元老院炮隊中傳來了一聲巨響，濃煙直沖天幕。

    一堆彈藥被引爆了，爆炸的沖擊波和碎片頃刻間把附近的炮組一掃而空。炮管高高拋起再重重砸下，落在附近倒霉的炮組頭上，把他們砸得七零八落。

    脫韁的馱馬到處亂竄，無情的踩踏著倒地的傷兵。

    “執政官，我們的炮兵損失慘重！”麥克唐納將軍大喊起來。

    “我看到了，將軍，謝謝你的提醒，”夏龍按了按額頭，向傳令官示意：“命令孔代、秋林，全速推進，抵近敵要塞后即刻展開白刃突擊！”

    第556章 拜耶蘭超人·棱堡克星

    一連串黑影劃破煙霧，朝棱堡的壁壘砸來。大部分炮擊只是打下了土塊，落到了壕溝里，但是榴彈、煙霧彈的爆炸和煙霧還是很快彌漫開來。

    棱堡上的邦聯士兵們是按照新編制編成的塞瓦斯托方面軍下屬第一軍和第二軍。兩萬人在掩體后面躲避炮火，不知道戰場上的情況。即便他們勇敢的站起來觀察情況的軍官很快也看不清楚。三百門大炮的硝煙和碎片充斥視野，到處是失火和崩塌。

    炮擊更加密集了。元老院的炮兵在對射中落于下風，但是他們似乎得到了命令，不顧一切的對棱堡正面加強火力。

    “同志們，這是總攻的信號，”羅蘭在指揮部向前線指揮官告別：“去戰斗吧?！?/br>
    他們能聽到整齊的鼓點和步伐，隆隆的地鳴越來越近。

    “敵人上來了！”

    “戰斗準備！”

    觀察哨上吹響了兩聲急促軍號。中隊軍官和軍士跑來踢滿臉是土的士兵們的屁股。

    一個中隊又一個中隊，一面軍旗又一面軍旗，穿著紅制服和胸甲的戰列步兵頭戴鐵盔，連成一條環繞棱堡的紅線。

    “上刺刀！”

    “裝彈！”

    步兵把刺刀插進槍管下的卡槽，熟練的裝填彈藥，然后目視前方，等待著廝殺的命令。

    營和軍指揮官騎著馬從戰線附近跑過，高喊戰斗口號：“在這里，戰斗到底！”

    又一輪炮彈打了過來，綿長的士兵隊列和胸墻被跳動的炮彈打出好幾個缺口。其他人不敢違反紀律扭頭去看，但是撕開的身體、扯斷的手臂、腿腳和頭顱落到他們的肩和頭上。血rou橫飛，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尸體。

    慘叫的傷員立刻被輔兵抬走。

    炮火猛烈，每次炮彈落地之后產生的巨大殺傷效果都使得一部分身上糊滿戰友血沫碎rou的士兵動搖起來。但是密集的隊形、紀律和戰斗意志并沒有讓他們潰退，很快就在軍官的激勵下重新鼓起勇氣。

    突然，聯綿的炮擊停了！不僅是對面可怕的炮火，就連邦聯自己這邊的6磅、12磅炮也停止了射擊，只剩下24磅重炮零零落落的幾聲巨響。

    炮兵們拼了命的刷膛，把冷水潑在炮管上。

    隔著煙霧看不清楚，但是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驟然間，響起了急促的鼓點和軍號，煙霧中出現了兩面高舉的鷹旗！

    一股士兵難以看清，也無法理解的氣息涌起。煙霧中出現了陣陣雷電似的閃光，接著就是山呼海嘯的戰吼。

    “軍團勇士，亮出鋒刃，擁抱戰斗的榮耀！”

    拜耶蘭的孔代和秋林將軍的部隊在付出巨大損失的炮兵火力準備后，前進到棱堡前三百米的地方。他們早已喝下特制的魔藥，無形的靈能護盾和強化降臨在全軍身上。

    拜耶蘭軍團士兵們感覺自己的力氣多的用不完！他們放棄了傳統的投槍大盾，身穿鐵甲，手持大劍長戟或雙劍，攜帶攻城梯排山倒海而來！

    “霰彈射擊！”

    “標尺300——放！”

    邦聯炮兵放棄了壓制元老院的大炮，用霰彈和榴彈全力攔截軍團沖擊。大炮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噴射著濃煙烈火，把密集的彈丸雨點般的傾瀉在軍團兵的頭上。

    葡萄大的霰彈成片掃去，擊碎了軍團兵的護盾，破開胸甲，把他們的胸膛和四肢打成血rou模糊的一團。

    士兵一片片倒下，后面的士兵躍過他們，手持巨劍長戟，肩扛云梯，繼續前進。

    軍團兵在密布戰線的炮火下梯次敵前展開，以大群的三列縱隊，波浪似發起沖鋒，快如行云流水。遭到密集炮擊的縱隊被打出一個個缺口，卻絲毫不亂，一點喧嘩sao動的聲音都沒有，安靜極了！

    快速變陣，悍不畏死，重甲巨劍，超越人類體力極限的沖鋒距離，還想靠云梯登上棱堡……來到前線的哈蘭迪爾都看呆了。

    “這都是什么拜耶蘭超人……”

    “格里菲斯以前和這些人一起打仗的嗎？”

    新型軍團完全超越了所有人對軍團的認知，前鋒以縱隊突擊，最大程度削弱了炮擊損失，頂著霰彈很快逼近到壁壘前不到一百米。邦聯部分火炮放棄了攔截，開始向縱深攻擊，其余的開始調整炮口，準備在銳角堡和鈍角堡之間攻擊。

    這場沖鋒使邦聯士兵們產生了極大的動搖。士兵們的牙齒都在咯咯作響。他們是各地招募來的軍隊，有人不久前還在軍團和輔助軍中服役。

    拜耶蘭軍團的好幾支沖鋒縱隊被炮火消滅了，后面的縱隊立刻趕上來頂替了位置，繼續沖鋒。

    無論是曾經的軍團老兵、義軍，還是剛剛招募的新兵，僅僅是直面拜耶蘭精銳部隊的沖鋒就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射擊！”

    胸墻后的步兵軍官們同時舉起了指揮刀。

    數以千計的燧發槍發出噼噼啪啪的槍聲，密集彈雨席卷了整個戰線，棱堡下大片的人當即中彈倒地。好些軍團兵的護盾在一瞬間耗盡，鉛彈打進他們的身體。但是，他們在地上滾了一圈，竟然還有人爬起來，繼續前進。

    這場面讓邦聯軍從上到下目瞪口呆，開始發自本能的全力射擊。狙擊塔上的散兵和非凡者也拿出了全部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