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格里菲斯，”索尼婭已經在溫暖的帳篷里恢復了氣色，愉快地向掀開帳篷鉆進來的修托拉爾問好：“你的考試準備好了么？”

    “除了魔法課程之外的學科，沒有問題，”格里菲斯無奈地攤攤手，穿著重甲“哐哐哐”的走到座位邊。

    “這會你可算如愿了，是吧?！奔卫涎懦爸S了穿重甲進帳篷的他一句。

    “那么……”索尼婭滿意地點點頭：“讓我來看看你在魔法方面都學進去了多少東西！”

    布朗尼們為學員們準備了舒服的學習室。它們挑了幾段特別厚實的城墻，沿著避風的墻面用羊毛毯圍了幾個寬闊的營帳。地上鋪著柔軟厚實的毛毯，城墻中的空隙被挖通搭起了火爐。

    盡管外面就是呼呼的寒風，但是置身室內仍然像霍蒙沃茨的客廳一樣溫暖。

    這個臨時的圖書室外就是古老的城墻和無垠的星空，遠離廚房發出的噪音和教授營帳，安靜又舒適。大家安靜地翻著書頁，就和他們在霍蒙沃茨時一個樣。

    “我已經準備放棄了，”格里菲斯走上前來：“魔法導論不能實踐，所以有些理論怎么也記不住。有這些時間，我可以在所有的軍事指揮學科上都拿a?！?/br>
    “別這么固執嘛。我們可以在寒霜節以前復習一下，”索尼婭笑吟吟地指指對面的座位：“如果你對魔法的基礎知識缺乏了解，未來遇到施法者敵人會很不利的，我可不希望我的騎士束手無策地被黑巫師害死?！?/br>
    “索尼婭說得有道理，而且如果你在魔法導論和魔咒相關課程上的成績太差會妨礙你選修煉金魔藥學的高階課程，那可是重大的損失！”和格里菲斯并排坐的嘉拉迪雅慢慢地翻著魔咒學課本，指出了一個格里菲斯無法忽視的要點。

    時鐘的指針正在緩緩地向著午夜移動，一部分學員已經返回自己的帳篷準備睡覺了。

    格里菲斯頭暈眼花地翻看著厚厚的《魔法導論》，坐在他身邊的嘉拉迪雅和索尼婭已經離開座位，端著送來的茶點走到避風的露臺上小聲聊著天。

    “先生，來杯咖啡嗎？”

    格里菲斯猛地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布朗尼小精靈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它的手里拿著一杯咖啡和一小塊蛋糕，畏懼又誠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著身披堅甲的見習騎士。

    “謝謝，”格里菲斯接過茶點，一口就把小蛋糕吞進肚子里，然后喝了一點苦澀的咖啡。

    嘖。好苦。格里菲斯非常想要來點蜂蜜水或者牛奶，又擔心喝了以后犯困。

    給他端來茶點的布朗尼小精靈把托盤抱在懷里，面帶猶豫地望著坐在椅子上也比它高大許多的見習騎士。

    “怎么了？”格里菲斯注意到布朗尼還站在自己身邊，和顏悅色地問道：“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尊敬的騎士先生，”布朗尼小精靈不安地轉著手里的盤子，鼓起勇氣小聲說道：“那個，1412號聽說在學習高深的魔法的時候，恰當的休息能夠更快領悟?！?/br>
    “噢。你也學過魔法嗎？”格里菲斯笑了起來：“這對你們來說不違禁嗎？”

    “如果是服侍主人必須的魔法，1412號可以學習?！?/br>
    “恩，你說得有道理，我在這里硬撐也不是個事?！备窭锓扑瓜蛑鴰缀醵奸L一樣的布朗尼小精靈點點頭，起身走到露臺上向索尼婭她們打了個招呼便走出帳篷散散心。

    ……

    寒夜的晚風呼呼地吹過冷寂的破碎城墻。格里菲斯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悠閑地在先前的巡邏路線上溜達著，時不時檢查一下懸崖邊灌木和泥土的痕跡。

    過了一會，他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看索倫發來的信件，急忙取出信封，找了個避風的角落看了起來。

    “來自伯爵府的情況通報?！?/br>
    “見習騎士先生，許久不見，希望小姐和你一切順心如意。幾個月前你委托我進行的調查終于有了一些反饋。我擇要陳述，有關案卷副本已留存，待你返回拜耶蘭后查閱?！?/br>
    “一、有關艾西斯的調查記錄——“法師學徒艾西斯離開魯迪亞斯駐守法師以后的行蹤記錄依然不完整。官方未能偵破他和庫克黑幫所屬的秘密組織。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艾西斯曾經乘船前往霍蒙沃茨附近的巴爾的摩鎮，港口管理局的記錄發現他在那里滯留了一周時間?！?/br>
    “二、有關庫克黑幫杰洛斯的調查記錄——“庫克黑幫是塔索克街普通的地下黑幫，經過檢索未發現他們此前參與過與神秘勢力有關的活動。

    “被俘虜的杰洛斯是怪物途徑的序列9“怪人”，他的非凡特性自出生后自然獲得。雖然他對調查行動非常配合，但是調查局依然使用了吐真劑和入夢術對他反復拷問，現已精神失常?！?/br>
    “反復調查的結果證實，杰洛斯和庫克黑幫在當日的行動以前得到了一筆可觀的預付款，卻沒有指明綁架成功后送往何處或交給何人。支付預付款的人物聲稱他會再次拜訪，沒有留下任何證實與核對身份的信息?！?/br>
    “三、有關魯迪亞斯的調查記錄——“在案發以前，魯迪亞斯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舉動，似乎駐留在那座破舊的法師塔里進行研究是他唯一的生存意義。

    “但是，經過對文件和研究記錄的調查，調查局發現了一個疑點……”

    “魯迪亞斯沒有強獸人調整和研究的基礎數據。他雖然在反復讓被囚禁的獸人、精靈和哥布林交配，然后快速催生子體，但其過程和數據沒有規范記錄、比對和儲存，難以被稱為實驗，只是簡單的“囚禁”和“交配”?！彼难芯渴情T外漢的胡來，卻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頭成熟的強獸人。

    “以上情況來自于調查局等部門向伯爵府的通報。除此以外，我發現調查局還在偷偷執行對前庫克黑幫成員拉花娜的監視工作?！?/br>
    “見習騎士先生，如果我也在霍蒙沃茨，一定不會讓索尼婭小姐離開我的視線?！?/br>
    “請萬事小心?！?/br>
    “阿爾芒斯·索倫見習修士?！?/br>
    ……

    也就是說，制造了那些哥布林和活尸的人很可能來自霍蒙沃茨。甚至，設計出強獸人培育方法的也來自霍蒙沃茨！畢竟魯迪亞斯自己其實沒有研究能力。

    格里菲斯心神一震，全身都緊繃起來。

    維洛諾斯！

    他負責使魔的培植和訓練，他在魯迪亞斯襲擊時恰好出現在附近，他邀請我擔任煉金術的輔助工作！多么刻意！此時此刻，他就在守望堡的營地里！

    是他??？

    第48章 冬季野營（四）

    等一等，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他在驅使艾西斯和魯迪亞斯。我得再仔細想想，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格里菲斯站起身，沿著城堡的邊緣走動起來，舒緩緊繃的神經調整思路。

    在魔法學院住了已經有段時間，他也習慣了舒適的制服和長袍。這次的野營校方同意讓修托拉爾披甲，格里菲斯因此久違地披掛了校方配發的鎖甲和板甲的雙層重甲，腰間佩戴長劍和匕首，外面再罩上一件厚實的披風，既暖和又安心。

    他一邊思考著問題，一邊嫻熟地翻開灌木叢，查看有沒有外來的行蹤。類似的動作幾年來已經做了無數次，從東線的幾個營地到霍蒙沃茨城墻下，哪里的泥土比較松軟，哪里的石墻快要垮塌他都一清二楚。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一無所獲，但是對格里菲斯來說沒有收獲就是最大的收獲。

    守望堡西南側的巖石坡地比較平緩，當年的建造者們在城墻下還構筑了一段矮墻。隨著歲月流逝，這段矮墻也坍塌了不少。矮墻下的坡地非常僻靜，纏繞的藤蔓尚未在大雪中枯萎，讓這里看起來別有一番味道。格里菲斯莫名地開始幻想和嘉拉迪雅一起散步的夜晚，心思都不由得活絡起來。

    專心，專心??！我現在怎么那么容易走神了？

    見習騎士順著已經快要消失的外層矮墻來到一段低矮的石墻上。石墻的下面原本是巨巖上刻意清理出來的坡地，但是在安逸的時代里這里已經長起了一大片野葡萄藤。從這里他可以看見無盡的囈語森林，在黑暗的樹梢和天幕之間，好像還游蕩著某些虛幻的影子。

    囈語森林到守望堡下的積雪十分平整，在月光下看不出有生物穿行的痕跡……格里菲斯望了望白天的路線，那里因為積雪也已經無法辨認來時的足跡。

    格里菲斯輕輕地吸了一口夜晚的涼風。今天的風有點不同，有點熟悉的味道，恩。

    他在傍晚時已經審視過地形，知道那下面是一片灌木叢和草地的斜坡。按照習慣，他用手中的劍鞘撥開腳下的藤蔓，向著坡地下面望去……松軟的泥土上密密麻麻的小腳印一個接著一個，從下方的坡地一直延伸上來，甚至踩倒了好幾株灌木。

    格里菲斯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就連夜晚的巡視都是基于一定的假設而進行的。

    但是，當密密麻麻的腳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一時間竟然無法相信在這里，在文明世界的中心竟然會看到眼前的景象——大群哥布林的腳印。

    它們顯然有著精心的組織，不知道怎么避開了下方的警戒法陣，從懸崖邊隱蔽的道路向上攀登，借助灌木遮蔽的視野翻躍到這里來。

    他們是怎么越過外圍的警戒法陣和使魔不被發現的??？

    格里菲斯心里一陣顫抖，大腦甚至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注意到在自己站立的石墻下方，泥土已經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敵人就是從他所在的位置攀登上來的。

    示警！要示警！嘉拉迪雅和索尼婭，還有同學們正毫無防備地分散在帳篷里！教授們也都在巨巖城堡另一側的營帳做各自的事！

    格里菲斯急忙向后一退，轉身就準備沖回去。

    “尊敬的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們幫助嗎？”一個聲音轉角處響起，格里菲斯閃電般地轉過身去。

    十幾個披著斗篷的布朗尼小精靈正推著小車轉過墻角艱難地向著這邊推來。這些弱小服從的生物日常要負責料理城堡附近的莊園和花田，今天出來野營也負責行李、飲食、住宿和各種雜活。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格里菲斯手按在劍柄上，警惕地問道。

    “先生，我們接到廚房的指示，送一批食材過去準備明天的早飯，”走在最前面的布朗尼回答道。

    “你的編號？”

    “2887號，先生?！?/br>
    回話的布朗尼穿著霍蒙沃茨的棕色勞工服，仰頭看著格里菲斯，說起話來清晰而流暢。它身后的布朗尼費力地推著小車，一身不吭地跟在后面。

    可能是因為天冷，布朗尼們都用厚厚的斗篷和圍巾包裹著自己，安靜地向著見習騎士走來。

    什么地方不對！格里菲斯面對著這些矮小的生物時竟然冷汗直流，連大腦的運轉都有些生澀。

    “等等，”格里菲斯手按在劍柄上：“站??！把東西留在原地，我要檢查?！?/br>
    為首的布朗尼淡淡地說道：“動手?！?/br>
    ……

    話音未落，推車的十幾個布朗尼扯下遮住頭臉的斗篷，從懷中抽出一把把閃亮的尖刀，露出猙獰的面孔向著格里菲斯撲來。

    它們全身都是墨綠色的褶皺皮膚，黑黃色的尖牙歪歪扭扭地長在嘴里，圓鼓鼓的眼睛飽含著貪欲和瘋狂。

    哥布林！

    格里菲斯閃電般地拔劍劈倒一個，接著伸手抓住另一只擰斷了它的脖子，伸手抓向脖子上的警哨。

    哨子竟然卡在了冰冷的鐵甲縫隙里拔不出來。見鬼！

    格里菲斯的冷汗頓時淌了下來，他放開嗓子大喊。

    “敵襲！”

    幾乎在同時，四五個哥布林已經沉默地從左右兩邊包圍了上來，舉著利刃就向他的腰腎和膝蓋捅去。另有幾頭哥布林手持刀劍已經繞向他的背后，堵住了通往城堡內圈的道路。

    它們站位的順序有先后，但是發動起來卻是如同精密的發條一般嚴密。

    好嫻熟的配合，哥布林竟然有這樣的精兵！格里菲斯大吃一驚，急忙后退，但是依然在腰間和腿部被刺中了幾刀。

    見習騎士轉身向著下面的灌木斜坡跳去，一個翻滾就落入了灌木和草叢中，沿著斜坡向著下方滾去。

    “逃得真快，”唯一一只布朗尼看著格里菲斯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藤蔓中，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全軍突擊，目標是那些貴族小姐，不要戀戰，不許享用戰利品?！?/br>
    不會言語的哥布林們發出一陣“咯咯咯”的吼聲，立刻沖了過去。這時候一大群哥布林也從墻角的后面涌了出來，它們的身上抹著厚厚的油膏，手持著利刃和短槍緊隨其后。

    “小隊長，你帶一隊人去干掉那個人類武士，”布朗尼2887號攔住一個健碩的哥布林發話道：“他挨了幾刀，跑不了多遠?！?/br>
    “桀桀桀桀！”強壯一點的哥布林發出一陣怪叫，手持短劍就跳進了葡萄園中。十一個哥布林緊隨其后，向著格里菲斯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

    好疼，還好有雙層甲。

    格里菲斯的重甲擋住了剛才的攻擊，讓他保住了自己的腎臟和大腿。

    然而，自己身上沒有攜帶短槍和盾牌，就連匕首也只帶了兩把。

    太松懈了，如果是在東方戰場上巡邏，格里菲斯一定會全副武裝。但是短暫的和平生活竟然讓他松懈了下來，來到霍蒙沃茨以后的夜間巡邏只是帶著一把長劍和幾把匕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