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又開始復盤嫌疑人們的口供。

    晚上九點，周潯安敲響了她的桌子：“歇會兒，出去一趟?！?/br>
    “去哪兒？”凌霜問。

    “吃晚飯?！彼f。

    “不用，我吃泡面就行?！卑缸硬黄?，她什么也吃不下。

    周潯安牽著她的手，將她離開座位：“回來我陪你一起加班?！?/br>
    “半個小時就得回?！绷杷f。

    臨著出門。撞見他們局長，凌霜不好意思，掙扎著想把手收回來，被周潯安扣著收進口袋。

    陳海濤看熱鬧不嫌事大：“哎喲，你倆真成了啊，徐老師來南城，就是為了追求你，當時，京市局長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撮合你們，等你們結婚，我親自做證婚人……”

    這什么情況??？

    凌霜越聽越不對勁。

    邊上的周潯安，則滿臉淡定地說：“陳局，您功不可沒，等我和凌霜結婚，一定請您做證婚人?！?/br>
    凌霜在口袋里使勁掐他，某人不為所動。

    出了警局大門，凌霜氣鼓鼓質問他：“你來南城是為了追我？”

    他只好老實交待：“嗯，用追你做了查案的借口?！?/br>
    “那你怎么和京市局長說的？”凌霜覺得很可能沒有什么好話。

    “我說我喜歡上一個女孩，追不到就死給他看?！?/br>
    凌霜又好氣又好笑：“你……你好不要臉??！”

    周潯安握緊她的手，舉到唇邊親了一口：“反正殊途同歸，還是被你拐跑了?！?/br>
    第91章

    91.

    21：11，天幕漆黑，小雨淅瀝。

    冬夜寒冷，又下著雨，東洲面館已經快兩個小時沒有客人踏步進來了。

    自營小店，店員和老板是同一個人。他收拾好廚房，拎著垃圾出門，準備今天早點閉店打烊。

    門口就有垃圾桶，流浪狗把它打翻在地，拱著鼻子在刨一個垃圾袋，樣子很興奮。

    “找到什么東西了？有rou吃？”李連生自言自語地說了兩句。

    那條流浪狗，像是聽懂他的話似的，從塑料袋里拖出一樣東西來。

    李連生好奇多看了一眼，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驚嚇到頭皮發麻——

    那是一截手臂，人的手臂，灰青色。

    “啊啊??！”他一陣尖叫，轉身沖到隔壁理發店叫人，“不好了，死人了?！?/br>
    剃頭小哥跟出來，也吃驚不?。骸袄罡?，這這……這……”

    “報警！”李連生趕走野狗，撥打110電話。

    ＊

    凌霜和周潯安從玻璃大門出去，發現外面在下雨——又冰又冷的冬雨。

    “又下雨啦？冷死了?！绷杷獓@一聲，跺跺腳，搓著手，想回頭找傘——

    周潯安已然解開大衣，將她兜頭罩進去。

    他懷中溫暖，味道好聞，凌霜立刻覺得今晚的雨也變得可愛起來。

    “幾步路，就這么走過去吧?！彼陬^頂提議。

    “行吧?！狈凑@種感覺也不讓人討厭。

    凌霜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他把她具體帶到了哪里。

    這一帶，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睜開眼，還是有些意外。

    那是一家西餐店，很小的格子間，從里到外的布置都是粉紅色，沙發椅子上擺放著一堆長耳朵毛絨公仔。

    凌霜都不知道，他們附近啥時候開了這樣一家店，更不知道周潯安是怎么發現這里的。

    店面雖小，菜品卻不便宜，凌霜翻過菜單感嘆：“哇，真有膽兒，在警局對門搶錢?！?/br>
    周潯安笑：“時間有限，隨便點些吃吃?！?/br>
    凌霜要了一份海鮮意面和一杯橙汁，把菜單遞過去給周潯安。他點了一份碳烤鱈魚和一份芝士焗南瓜。

    窗外風景算不上秀麗，但小店屋檐上點綴著不少霓虹燈，一會兒紅、一會兒藍，閃爍交替……

    雨水在玻璃上緩慢爬行，被光折射出漂亮的線條。

    服務員來送餐品，給他們桌上點起一盞熒黃色小燈。

    周潯安整個人鍍進光里，輪廓清晰。外套被他脫下來，掛在椅背上，襯衫領口微敞，喉結挺立，有種勾人的性感。

    剛剛淋雨過來，他這會兒短發微濕，眼睛深邃迷人，凌霜被他看一眼，心就怦怦亂跳。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試圖將眼前的男人，與記憶里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合二為一，但是失敗了。

    時間過去太久，她幾乎都快不記得他長什么模樣了。

    只記得那時候，哥哥凌霰在她面前自吹自擂：“我們系，大一選的系草是周潯安，大二的系草是我，我們學校女生的眼光在提升?！?/br>
    可惜，這兩位系草，一個身陷永夜，一個改頭換面，再無半分從前的模樣。

    凌霜看著看著，眼中劃過一絲落寞。

    周潯安看懂了她眼中的晦澀。

    “沒有以前好看了，是嗎？”他聲音低沉悅耳，又帶著一抹神傷。

    凌霜翕動唇瓣，吞咽嗓子，哽?。骸坝?，你以前好看，現在英俊，古話說，相由心生……”

    周潯安捉過她的手放到唇邊，一根根啄吻：“抱歉，沒能在我是周潯安時，說一句喜歡你?！?/br>
    “你那時候為什么不說??？”

    周潯安低嘆：“我答應過你哥，得等你到大二才能追你?！闭l知后來，物換星移，他們經歷了九年的離別。

    提起凌霰，凌霜忽然打開了話匣子：“我哥他就是管得多，我們一起去城隍廟燒香，他自己去月老殿磕頭，從來不許我去。我要是反抗，他就說，你這么一丁點大，求什么月老，不如想想你的月考成績……”

    女孩語氣輕快，眉眼間帶著笑。

    周潯安也漸漸從那低迷的情緒里抽離出來，淡笑著說：“凌霰是這樣的，嚴于律人?！?/br>
    “嗯，”凌霜繼續吐槽，“他上高中那會兒，追他的人有點多，他應付不了，就把我帶去當擋箭牌。有一次，還謊說我是他女兒，直接把那個女生荒謬哭了?！?/br>
    原本，凌霰是她心里的禁忌，她很少主動觸碰那段過往，因為不敢。

    可她和周潯安討論起凌霰，又很輕松。

    那種感覺，仿佛是回到了過去——

    哥哥還活著，她剛踏入大學校門，她和周潯安躲在他背后，聊他的八卦。

    過了一會兒，周潯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藍色小方盒，放到桌上。

    凌霜卷了一筷面，好奇問：“這是什么？”

    “戒指?！敝軡“惭院喴赓W回答。

    凌霜揚了揚眉毛問：“哪來的？”他們今天早晚都待在一起，幾乎沒有分開過。

    “中午出去買的?！彼?。

    “中午就那么點時間，你還抽空出去買戒指了？”凌霜相當意外。

    周潯安把小方盒打開，推到她手邊。

    里面擺放著一枚藍色鉆戒，切割精致，在燈光下，像是一小片流淌的星河。

    周潯安繼續說：“他帶你去拍婚紗照，沒有給你準備戒指，我補給你?！?/br>
    凌霜放下筷子，擦擦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周潯安，你這算是求婚??？”

    “算是?！彼f。

    凌霜撇了撇嘴，有些不滿地嘟囔：“什么叫‘算是’??？好勉強，‘算是’的話，我可不要哦?！?/br>
    周潯安只好說：“沒有來及準備求婚儀式，鮮花店關門了?！?/br>
    凌霜撐著腦袋，眨著一雙杏眼，笑得嬌俏：“那你現在準備也不遲，也不一定非要鮮花啊……什么蛋糕藏、面包都可以，我可以閉上眼睛，假裝什么都不知道?！?/br>
    “行，我想想辦法?！彼Z氣溫柔至極。

    周潯安起身去買蛋糕，凌霜閉著眼睛等待。

    只是，還沒等周潯安那邊戒指放進去，凌霜手機就響了。

    趙小光找她：“老大，你在哪兒呢，有情況?！?/br>
    凌霜說：“行，馬上回來?！?/br>
    食物都沒吃幾口，凌霜讓服務員幫忙打包起來帶回去。

    周潯安有些無奈道：“糟糕，被打斷了?！?/br>
    “不糟糕，”凌霜把手伸給他，大大方方說，“一切從簡吧，我答應嫁給你?！?/br>
    “這么容易？凌隊不打算刁難一下？”周潯安語氣輕松，瞳仁里映著笑。

    “不刁難，我像那種會刁難的人嗎？”凌霜見他猶豫又催促，“你是不是想反悔？”

    “怎么會？”他指尖捏著那枚戒指，一點點套上她的無名指，“只是覺得差點儀式感?！?/br>
    “是缺點儀式感?！绷杷粗种干系慕渲刚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