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95節
樓道玻璃大敞,秋風不斷灌進來。 痕檢員正在拓印地上的腳印,秦蕭一襲白衣站在窗邊,風吹動著他的短發,背影清俊。 “凌隊……”有警員和凌霜打招呼。 秦蕭聽到動靜轉身過來。 “怎么不在醫院待著?”秦蕭俊眉蹙起,瞳仁里漫上來一絲不認同。 凌霜忙晃了晃手臂,故作輕松道:“小傷,包扎過了,不影響工作……” 秦蕭摁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亂動。 “傷口具體在什么位置?”他嗓音干凈好聽。 凌霜忙指給他看,說:“這兒呢?!?/br> 秦蕭低垂眼睫,指尖壓上去,隔著外套和紗布動作輕柔觸碰那處傷口。 “這里距離心臟只有十幾厘米,”他看著她,有些不辨喜怒,“凌霜,你什么時候開始對我報喜不報憂了?” 凌霜被他戳中心思,別開眼睛說:“我是怕你擔心?!?/br> “現在,我連擔心你也不能了?”秦蕭深看著她,長睫在眼瞼出落下一片陰影,像是在生氣。 凌霜覺得秦蕭今天有點奇怪,她主動轉換話題:“小光說我手機在你身上?!?/br> 秦蕭沒動,神色寡淡道:“明天修好再給你?!?/br> 凌霜笑:“也行,那就勞煩師兄?!?/br> 秦蕭又問:“你受傷的時候,徐司前和你在一起?” 凌霜斂起笑容,點頭。 “槍是朝你開的還是朝他開的?” “應該是朝我,”凌霜看向對面燈火通明的房子,眸色深深,“今晚有人給我打電話,我才來這邊家里,他是陪我一起過來的,師兄放心,他不是壞人?!?/br> 秦蕭目光晦澀,問:“今天的事是不是和凌霰案有關?” 凌霜把手抄進口袋,抿唇不語。 過了一會兒,她低嘆一聲:“師兄,你別管這個案子,我不想你們都牽扯進來?!?/br> 秦蕭在她手邊的扶手上輕拍一記:“九年前我跟你過來,就是為了尋找答案。你現在讓我置身度外,那你告訴我,這九年算什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凌霜不知怎么解釋,“我不想你涉險?!?/br> “凌霜……”他看著她,眼睛有些悲傷,“難道只有你喜歡的人,才能和你一起查案嗎?” 凌霜猛地怔住。 “我會盡快上交資料,要求重新成立專案組來查凌霰案?!鼻厥捓@開她下樓,白大褂的衣擺被風鼓起,輕輕砸在她的手背上。 凌霜張了張嘴,又不知該怎么挽留秦蕭。 九年來,他一直是她最穩靠的盾。她要怎么表達,前方危險,我不要你來呢? 再抬眼,她望見徐司前站在底下—— 半明半昧的光落在他眉眼間,他沒說旁的話,只說了一句:“走吧,回家?!?/br> “線索還沒找到……”凌霜說。 “技術部在你家找到了指紋,明天等化驗結果出來再查,你身上有傷,先回去休息?!?/br> 凌霜緩緩走下來,被他握住指尖。 回到車里,凌霜忽然說:“我不能再住你家,我怕……” 徐司前知道她擔心什么,笑著打斷道:“你到哪兒住,我就到哪住,要死一起死,凌霜,你可別想拋下我?!?/br> “你在說什么傻話……” 徐司前轉動方向盤,平靜道:“我打算換老古板回來待幾天,讓他幫忙查案?!?/br> “其實也不一定……” “你今晚吻我的時候,很想他回來。凌霜,你最好知道,和你舌吻人的是我?!?/br> “我本來就知道……”凌霜小聲說。 他在黑暗里笑了一聲。 * 徐司前回家后,電話詢問宋渠治療方案。 宋渠告訴他,只要連續三天用藥,不受刺激就可以換另一個徐司前回來。 宋渠繼續說:“你上次的體檢結果比預想好,他和我說過,愿意把身體留給你,現在你只要不吃藥就會一直停留在這具身體里……” “那如果吃藥呢?”徐司前問。 “也許會永遠消失?!?/br> 宋渠還想說什么,對方已經掛斷電話。 電話音量小,凌霜沒有聽到宋渠的話,問:“宋醫生怎么說?” 徐司前微笑道:“讓我按時吃藥?!?/br> 他將她扯進懷里抱了一下,哽咽道:“過兩天就抱不到了……你會不會舍不得我消失?” 凌霜紅著眼睛“嗯”了一聲。 他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親:“這就夠了?!?/br> 只要她有一點喜歡他就行,人都是要死的,他也沒那么在意天長地久。 客廳里很靜,徐司前喝過藥,走到凌霜邊上,摸了摸她的頭發,說:“都是血,我幫你洗洗頭吧?!?/br> 凌霜說:“好?!?/br> 他牽著她走到盥洗臺旁,放水。 柜子上有一面大鏡子,他示意凌霜抬頭看向鏡子,兩人有身高差,她頭頂的位置到他胸口。 徐司前喃喃道:“單從容貌上說,我和他一模一樣?!?/br> 凌霜說:“有一些差別?!?/br> 他笑起來問:“什么差別?!?/br> “你更可愛?!?/br> “是嗎?”他看向鏡中的自己說,“我常常覺得,我應該有另外的樣子?!?/br> “什么樣子?”凌霜問。 徐司前沒有回答,盥洗池里水滿了,他示意她低頭,一點點幫她梳理頭發。 水溫適宜,徐司前的指腹溫柔在她長發里穿梭。他給她拿了自己常用的洗發水,那種苦艾檸檬還有薄荷混合的味道。 那味道成功讓凌霜心臟怦怦然,今晚的心跳不為故人,只為眼前人。 徐司前在頭頂說話:“之前我喜歡你身上椰奶味,在你來家里時,把沐浴露和洗發水全換掉了,凌霜,今晚你和我一個味道?!?/br> 頭發洗好,他想給她扎頭發卻不會:“你們女孩過得好麻煩?!?/br> 凌霜笑:“拿毛巾裹一下就行?!?/br> “你一會兒還要洗澡嗎?”他問。 “嗯?!?/br> “那要幫忙嗎?”他手抄在褲子口袋里,笑得有些無恥。 凌霜臉色緋紅:“喂,你別得寸進尺?!?/br> 他湊近,在她柔軟的耳朵上啄了一口說:“哎,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幫你拿保鮮膜包裹傷口,你想什么?想我給你搓香香???” “徐司前!你別不要臉!”凌霜又羞又惱。 凌霜去準備衣服,徐司前拿來保鮮膜,扯出她的胳膊,一圈圈將紗布包裹的傷口纏繞進去。 之后,他將她推進浴室,抱著胳膊在門口等:“需要幫忙的話叫我?!?/br> 凌霜小心避開傷口洗澡,臨著要穿衣服,遇到了困難。 脫衣服容易,要穿費力,手臂很痛。 水聲停下很久,女孩遲遲沒出來。 “要幫忙嗎?”徐司前在玻璃門上輕輕敲過一記。 “要……” “要幫什么忙?” “穿上衣?!绷杷f。 徐司前聽到這三個字時,腦子里轟轟轟響了幾聲,然后渾身發燙,耳根泛紅,肌rou僵硬,甚至有點想跑。 凌霜突然從里面掀開了門—— 徐司前看到她裹著粉色的浴巾,肩膀潔白,臉蛋桃紅。 幸好……他松了一口氣問:“怎么幫?” 凌霜把衣服遞給他,說:“搭把手,幫我把左邊袖子套進去就行?!?/br> 凌霜穿好上衣,低頭對著鏡子單手擰紐扣。 徐司前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她脖頸上,她看到她微微凸起的頸椎骨,它們像一群飛鳥從他心口撲騰、降落。 他走近,手臂環住她,細細親吻那些飛鳥:“凌霜,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浴室里很靜,水氣液化后從天花板上緩慢墜落。 “滴答——滴答——”那聲音營造出一種蠱人的氛圍。 凌霜沒有掙脫,他的唇軟,吻也輕。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在動物世界里,雄性在某些時候喜歡咬雌性這塊骨頭了?!彼麖堊?,齒尖輕輕啃咬,灼熱的氣流在皮膚上流淌,“凌霜,好想把你一口口吃掉,或者被你吃掉,那樣,靈魂才可以交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