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15節
秦蕭又笑起來。 罷了,已經這么多年了,他不急于一天。 凌霜相當懂得察言觀色,笑盈盈道:“師兄你高興啦?我以為你剛剛在生氣?!?/br> “老大,你這樣說話,好惡心哦?!币慌缘内w小光故意端起嗲人的腔調。 凌霜一陣爆喝:“趙小光!你才惡心!” 陳文杰進來,指了指昏迷中的徐司前問凌霜:“凌隊,這人要不要收監???” 凌霜斂起笑容,說:“暫時不用,還沒審完?!?/br> “那今晚你們三個誰留下來看他?” “我吧?!鼻厥捖氏乳_口。 “還是我來吧,老吳說底下縣城的解剖工作都會總到你那里了?!绷杷f。 趙小光立刻舉手:“老大,我和你一起,這人太危險,我留下保護你?!?/br> 凌霜同意。 有趙小光在,秦蕭也略放下心。 * 醫務室沒別的床,凌霜和趙小光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凌霜看護上半夜,趙小光看下半夜。 快天亮時,凌霜合眼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時間依舊是哥哥帶周潯安回家的那個暑假。 家里有外人,她花了一個小時糾結穿什么衣服合適。長褲沒什么特色,裙子有點太刻意,短褲又會露出大腿。 凌霰突然上樓敲她的門:“小鬼,今天爸媽不在家,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和你潯安哥釣魚就不帶你了?!?/br> “來了來了!”凌霜隨便找了條裙子套上,踩著拖鞋出來。 天氣很好,二樓視野開闊。 凌霰和周潯安正在整理漁具,凌霰不小心碰翻了水杯,周潯安的白色t恤打濕大半。 凌霰隨手從沙發上扯過一件衣服丟給他:“穿我的吧?!?/br> 凌霜定在臺階上,不敢往下走也不敢動,她的視線不停往下偷瞄—— 男生衣擺一掀,露出肌rou流暢的背脊線,和那種健身房里特地練習出來的肌rou有所區別,他的背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與蓬勃。 她看呆了,心臟怦怦亂跳,手機“咚”地掉落在地。 周潯安聽到動靜,抬頭,笑了聲:“小霜同學,早上好?!?/br> 完了,她剛剛算不算偷窺? 他有發現嗎? 凌霜做賊心虛,耳朵guntang,下樓時心不在焉,踩空臺階,摔了下來。 去醫院的路上,周潯安開車,林霰碎碎念:“凌小霜,你蠢不蠢啊,下樓還能摔著?要弄傷腳,看你以后還怎么跳舞?!?/br> 凌霜既羞恥又害怕,全程低著頭,眼淚汪汪。 “凌霰,你少說兩句,”周潯安瞥了眼車內后視鏡,同凌霜說,“小霜同學,別聽你哥瞎說,只是幾級臺階,不會影響你跳舞?!?/br> “周潯安,她到底是你meimei,還是我meimei???” 周潯安淡笑:“你那么兇,我替你哄哄?!?/br> 夢境最后,他又喊了她一聲小霜同學。 凌霜猛的驚醒—— 一抬眉,見徐司前睜著一雙淬毒似的眼睛凝視她。 第13章 13. “小警察,你照顧了我一整晚?”他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依舊輕浮。 “不是照顧,是看守?!绷杷酒饋?,冷淡應道,“你要是身體不難受,就起來跟我回傳喚室?!?/br> * 半個小時后,徐司前手機進了通電話。 “老徐,我到了,你人在哪?!彼吻?。 “南城警局?!绷杷嫠v完,冷漠掐斷電話。 宋渠聽完眉頭直皺,肯定又是第二人格闖下的禍。以前這小子出來,頂多惹點小亂子,現在直接把自己送進警局了。 他這心理醫生快成保姆了。 宋渠匆匆趕到警局,又是出具從醫資格證書,又是聲淚俱下地編造故事:“徐司前小時候受過一些非人虐待,他爸天天打他,斷了一排肋骨,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他碰到暴雨天氣就會有點暴躁……” 他還把自己的問診記錄拿了出來。 總之就是徐司前有病。 趙小光將信將疑,凌霜全程沉默。 “警察同志,我會帶他回去好好治療的?!彼吻炱ざ伎炷钇屏?。 凌霜依舊不為所動:“他在清醒的情況,私自盜竊警方資料?!?/br> 宋渠繼續解釋:“他吧,時而清醒,時而瘋,肯定是沒有控制住自己?!?/br> “其實就是……這里有病?!彼吻噶酥缸约旱哪X袋說。 徐司前確實沒有實質性地盜竊到具體資料,她思考一會兒同意他們走,當然臨走前不忘警告:“姓徐的,下次別讓我再抓到你?!?/br> 徐司前已經坐上了車,又回頭說:“小警察,不想在這里見面,私人電話報一下。下次,我換個地方約你?!?/br> 九點零三分。 初伏第九天,夜晚依舊悶熱。 吵了幾個小時的廣場舞終于偃旗息鼓,老頭老太相繼續散步回家。 路燈昏黃,略顯陳舊。人從燈柱下經過,影子被拉伸到最長,再彈簧似的縮回去變成一個點,循環往復。 “咚——咚——” “咚咚咚——”一陣陣悶響從遠處傳來。 一位大爺停下腳步,好奇問:“這是什么聲音?” “估計是誰家在剁餃子餡?!币晃淮髬尨蛑坊卮?。 大爺細細分辨,確實像剁rou聲,但應該不是剁餃子餡,而是剁骨頭,比如豬大腿骨,他買菜時聽過類似聲音。 大半夜剁骨頭燉湯?這種還真不多見。各家有各家的活法,他也沒空管這檔子閑事。 那聲音持續很久,空曠、遼遠,直至消失不見…… 如果有人去找,就會發現—— 剁rou的那戶人家很奇怪,關燈剁rou不怕剁到手嗎? 更沒有人會在地板上剁rou…… 持刀的不辨男女,弓背趴在那里,影子黢黑,像一只獸。它麻木地揮動著手里的菜刀,瞳孔無光,喘氣不止。 街燈映亮屋內一隅,有液體從刀鋒下汩汩流出,它在地板匯聚,漸漸凝固成融融的漿…… “哐當”一聲,刀刃落地,夜終于安靜下來。 一只黑貓,敏銳捕捉到死亡氣息,踩著碎步從黑暗中款步而來。 它睜著銅鈴般的金色眼睛,目光瘆人。 黑貓“喵喵喵”叫過幾聲后,消失在夜色中。 * 宋渠不住南城,去接徐司前的車還是臨時叫的。他見這位爺發癲調戲警察,連忙讓司機把車開遠。 凌霜雖有不悅,但沒追上去。 宋渠拍拍胸口,猛松一口氣,旁邊這位爺忽然很不高興。 這重人格的徐司前比他熟識的那位要壞,但壞的單純,心智相對簡單。 宋渠一眼看出緣由。 “要喝水嗎?”他擰開一瓶水遞過來,順毛捋道,“你和警察不能開那種玩笑?!?/br> 徐司前把水瓶接過去,降下車窗,“咕嘟咕嘟”將里面的水倒盡,再“咚”地一聲把空瓶砸進宋渠懷里:“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這里面放了什么?” “……”這位爺不僅危險還聰明,說到底,他和徐司前是同一個人。 “我要做這具身體的主人?!毙焖厩懊鏌o表情開口。 “???”宋渠有點出乎意料,他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要求。 “怎么?”徐司前冷冰冰瞥向他,仿佛他要敢說一個不字,立刻送他去見上帝。 “行……我可以試試,不過你可別再到處惹事,要是再進警局這種地方,我可沒辦法撈你。你要做主人,首先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行為?!?/br> 嘁……真啰嗦。他耳朵都要聽起繭了。 “快說辦法?!?/br> 宋渠思考片刻后說:“暫時停藥,不要受情緒刺激,之后我再給你用藥,只要你不做危害社會的事,我可以考慮讓你做主人格。但是,你要想長久留在這個世界,就得遵守基本法則,不然我可不給你治療?!?/br> 徐司前一扯嘴角,冷淡同意。 到了家,宋渠提出要給他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