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熬上粥他倒了杯水,從藥箱里找出來棉簽,端著走到符蘇床邊,沾濕了給他潤了潤嘴唇。 “還嘴硬說沒事,燒得這么可憐?!彼纸o換了片額頭上的毛巾,嘴里嘀咕著。 昨晚睡前,符蘇拿紙筆寫字堅持表示自己沒事,這對他來說只是很普通的一次病情反復,他早就習慣了這樣,并趕汪霽回房間睡覺。 那時候他還沒發燒,或者已經發燒了卻沒說出來,汪霽拗不過他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擰著眉,汪霽抱著枕頭撲騰了一會兒,回來這么久早已形成的生物鐘讓他迷迷糊糊地睡著,前半夜睡得不踏實,后半夜他眼皮一顫,被衛生間里的嘔吐聲驚醒。 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人已經踩著拖鞋沖出了臥室。 符蘇聽不見聲音,扶著旁邊的置物架對著馬桶吐完了正要按沖水,被突然推門進來的汪霽嚇了一跳,口腔里的酸水嗆進氣管,自己被自己惡心的又俯身吐了。 汪霽上前給他拍背:“怎么吐了?” 他又看一眼馬桶,這一眼不如不看,他有些生氣:“你這一晚上都起來吐多少回了,都吐酸水了,怎么不喊我?” 拍著拍著他又感覺到掌下的溫度不對,伸手進符蘇睡衣里面去摸他的背。 guntang的一片,燙得他手心都顫。 又吐又燒,睡前還強裝說沒關系。 “你真行,符蘇,你真行,”汪霽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又去摸他額頭,“燒成這樣了你都不喊我,你怎么那么能氣人呢?!?/br> 太著急,說到后來尾音都飄。 符蘇抬手擋開他手腕,平日里筆挺的肩背躬著,說話像是從嗓子眼里逼出來:“別吐你一手?!?/br> 汪霽如果是只氣球,此刻就要炸開了:“別說手了,有能耐你吐我一身都行,你有嗎?吐好幾次了,胃里都吐空了吧?” 他睡到一半被驚醒,腦子其實還有點糊涂,看見符蘇這副樣子一時沒能控制住,話趕著話就說出來了,沒能想到那么多。 一直到符蘇按下沖水抬起頭,一雙眼睛因為吐過有些紅,又有些無奈,汪霽看著他,突然就沒聲了。 他微微張著嘴,原地怔住,符蘇拍了拍他的頭笑了一下,走到洗手臺前去漱口。 回到房間,汪霽跟在他后面,床頭柜上的杯子空著,他拿著杯子走去廚房。 臥室里有一盞小燈,符蘇平時在床頭看書的時候會打開它,此刻他伸手按下開關,暖黃的燈光灑下來,他傾身從床頭柜里拿出兩樣東西。 安靜的,無聲的,他靠在床頭低頭擺弄著什么,等待著汪霽。 汪霽倒了水,又從客廳藥箱里找出來符蘇吃過幾粒的退燒藥和體溫計。 水遞到手里,藥喂進嘴里,體溫計放到衣服里。 符蘇全程順從,只在汪霽給他夾體溫計的時候輕輕動了一下。 汪霽停下動作看他。 符蘇收回往睡衣里伸的手,在半空中做了個甩手腕的動作。 汪霽又把體溫計拿出來了,又急又氣又擔心,都糊涂了。 把溫度計里的水銀甩回去,他重新伸進衣服里讓符蘇夾好。 轉頭拿起床頭的手表點進計時器,他手機丟在對面房間,體溫計過十分鐘就得取,他怕自己忘了。 然后他就那樣站在床邊,直到符蘇抬手往他手里塞了個東西。 汪霽第一眼沒顧得上去看是什么,符蘇的手太燙了,指尖碰到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反手握了上去。 符蘇沒掙開,就這么讓他握著,指尖在他掌心里點了點。 汪霽這才松開手低頭去看。 是昨晚的那個小便簽本,符蘇發病的時候眩暈得厲害,對著電子屏幕眼睛是花的,交流沒法打字,只能用紙筆。 便簽本上左邊那一頁就是符蘇昨晚睡前寫給他的保證,沒事,沒關系,沒問題……汪霽看著就來氣。 右邊是新寫的一行字,大概剛寫不久,被掌心蹭過后筆墨有些暈,字跡和上一頁一樣,哪怕發著燒筆鋒也遒勁。 字如其人,符蘇的字和他的人一樣蕭散從容。 而等汪霽定睛去看,那紙上寫著的話讓他一下子瞪大了眼。 “你平時睡覺都穿這么性感?” 乍一看像燒糊涂了的變態在sao擾,但汪霽低頭看看自己,愣了。 汪霽不像符蘇,睡覺要穿成套的睡衣,還要根據季節換不同的面料材質,他睡覺習慣穿寬松的舊衣服。昨晚睡前他想著符蘇的病,胡亂往身上套了件背心和短褲,沒想到頭套錯了地方,沒從兩條袖口中間那塊地方出來,從左邊的袖口里出來了。因為背心寬松他人又瘦,也不覺得勒,導致他一直沒發覺不對勁。 此刻他兩邊肩膀都裸著,那兩條帶子纏在右邊頸側,好好的背心穿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妖嬈。 手忙腳亂走去衛生間脫了背心重新穿好,再回到臥室,符蘇靠著床頭看著他笑。 “笑什么笑,那樣穿涼快,比裸睡還強?!蓖綮V撿起便簽本寫好丟過去。 符蘇撿起來看了看,繼續笑,喉口只發出一點氣聲,頸側的筋脈隨著顫動的胸腔收縮起伏。 他失去聽力的時候不怎么說話,偶爾說幾個字聲音喑啞,透著股艱難,仿佛口耳一體,當耳朵聽不見聲音,嘴巴也就暫時失去了傾訴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