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給你要不要
二十二歲這年,容絨因熬夜趕制非遺木雕參賽作品。 勞累過度,在家猝死。 * 清晨之際,薄霧如紗,山巒朦朧。 仲春的微風輕拂,小院的柳樹葉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晨露,風一吹便掉進水缸,蕩出一團又一團漣漪。 郝大娘滿臉愁容之色,急匆匆地小跑進院子來到堂房前,伸手重重敲擊木門。 “哎呦,容絨姑娘怎么還未起床?縣令府都來人了!” 容絨受驚,秀眉微蹙,徐徐睜目,恍惚間,那猝死之前的絕望窒息感,仍將她死死纏住。 忽覺心跳加劇,四肢似有電流傳遍全身,一股陌生記憶及畫面涌入腦海。 木匠之女容絨,家境貧寒,母亡于病,父瘸腿賴砍木賣木雕存活,曾為醫母疾罄盡家財,負銀五十兩,至今未償。 今逢債主索債,又遭縣令之子糾纏、逼婚。 絕境之下,昨夜服毒自盡。 容絨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頭,環顧四周,尚未弄清現狀,突然,木門被人猛地推開,一位老婦人著粗布衣,急步走近。 “容絨姑娘速起!” 郝大娘緊握容絨手,就要拉她起身:“隨我去見縣令?!?/br> “你誰???” 容絨迅速抽回手,神色防備地看著眼前人,還未等那人開口接受,她的腦中又出現一段記憶。 郝大娘……賣燒餅的郝大娘,平素待她不錯,卻極度愛財。 至聽聞縣令之子愛慕于原主,便趁機做起了媒人,只盼原主飛上枝頭變鳳凰,屆時撈一些好處。 郝大娘指責:“你這丫頭犯什么糊涂,快些起身,縣令還在外頭屋里等著呢,哪里有客來主人躲著不相迎的道理?!?/br> 容絨被郝大娘生拉硬拽地拖下床榻,匆忙穿好衣裳,以竹簪束發后踏出閨房。 容絨望著周圍古代式房屋,疑云頓生:“嬸兒,是要去見閻王?” “瞎說什么呢你!”郝大娘瞪她一眼,只當她是沒有睡醒。 “???” 郝大娘語重心長道:“待會兒見縣令,我說什么你便做什么,其余勿需多言,你和老康欠的那些債,還不還的上就看你今日的表現,能否去入了縣令老爺的眼?!?/br> “縣令?” 容絨半天才反應過來—— 倘若這里不是陰曹地府,更不是天堂,且她還活著的話,不會是穿越了吧? 她猝死后,居然穿越了。 附身在了一個服毒死去的古代女子身上。 怪不得腦海里會增出什么多陌生記憶。 只見小院內木柴堆積如山,寸步難行,甫踏足,又入另一室。 室內陳設琳瑯滿目,木雕藝術品錯落其間,雖然不乏精妙之作,卻未能吸引容絨的目光。 此處更像是一間售賣木雕品的商鋪。 鋪子狹仄,僅容五人。 而鋪中的圓桌邊,此刻就坐了三人。 “容絨丫頭,快見過縣令大人?!?/br> 郝大娘捏了一把容絨的胳膊。 疼的呦。 容絨哎呀咧嘴的嘶了聲,桌上幾人面面相覷,桌子中間坐著的縣令皺了皺濃眉,表情頗為不滿。 容百民對女兒招手:“快過來絨?!?/br> 容絨揉著發痛的胳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甚至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這些人。 縣令率先開口,話中飽含深意:“聽軒兒言,容絨家女兒容貌傾城溫婉嫻靜,雖非名門閨秀,然舉止之間盡顯大家風范,今日一見確有不同?!?/br> “容絨姑娘,容絨姑娘!嘿嘿?!?/br> 縣令話落,那趙軒歡忽然喜地搖頭晃腦,猶如孩童般拍打著雙手,滿臉喜悅之情溢于言表,欲奔向容絨,卻被身旁的母親輕柔地勸止:“軒兒莫急,先坐下來?!?/br> 縣令長子幼年遭遇不幸,幸存至今,智力停滯于七歲時的狀態,若非今歲已至冠禮之年,縣令根本愿其娶平民女子為妻。 與其說娶,不妨說是逼迫,原主雖曾委婉屢拒,然縣令府的人卻告知她,她若不嫁,便帶人砸了她家商鋪,讓她父女二人在鱗州城再無立足之地。 容絨捋了捋腦中記憶,緩了片刻,抬眸微微屈身。 “小女見過縣令大人?!?/br> 言畢,瞥了眼原主之父容百民,男人面容滄桑,顯露出無盡的哀傷,對女嫁愚夫之舉實乃萬般無奈。 容絨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縣令之子,見他眼神呆滯的傻樂,一身肥膘,大板牙,淌哈喇子。 嫁過去不得悔終身? 郝大娘眉笑眼開地張口道:“容絨丫頭,愣著作甚?能得縣令府大公子垂青,乃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豈能錯過良緣,快上前說兩句?!?/br> 容絨冷笑一聲,暗暗捏緊拳頭,這福氣給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