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rou
鎏金雕花門廊下,玫瑰冰霧自香檳塔裊裊升騰,水晶棱鏡從穹頂垂落,宛若懸浮的星河,將婚宴主廳切割成流光溢彩的幻境。 紅綢囍字高懸,瓷盤與筷箸碰撞的清響交織著賓客的笑語,熱鬧而溫馨。 吳志翔輕推金絲邊眼鏡,攜田芝月步入李府婚宴現場。 兩人進門瞬間,現場的氣氛微妙一滯。 田芝月一襲酒紅色真絲裹身裙如熔巖流淌,沿著她驚心動魄的腰線綻開暗紋鳶尾。 她四顧禮貌微笑,笑靨如盛夏的罌粟,灼得全場目光為之凝滯。 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奇妙的韻律,竟連二樓弦樂隊的琴弓都錯劃半音。 她似乎有種能把任何場合都變成主場的奇特魅力,不少賓客不自覺放慢了的動作,目光在她與吳志翔之間流轉,竊竊私語中多了幾分好奇。 沉雅琪端坐于椅上朝兩人輕輕招手,米白色云紋縐紗禮服泛起晨霧般的柔光,宛如林間初綻的玉蘭,溫婉而淑潔。 反倒是她先到場,給兩人留了位置。 腕間春帶彩的翡翠鐲子在吊燈下流轉著溫潤光澤,卻在抬眸的剎那,與田芝月頸間那枚水頭極足的翡翠平安扣撞了個滿懷——那抹陽綠如刀鋒,瞬間將她壓制得黯然失色。 她抿了一口鮮榨橙汁,唇印在杯沿留下淡粉色痕跡。 往日頻頻獻殷勤的男同事,此刻卻被田芝月奪去所有注目。 她的溫婉盤發,精心挑選的珍珠發飾,在對方海藻般傾瀉的羊毛卷映襯下,規矩得如博物館展柜里的古董仕女圖,徒留一抹褪色的孤寂。 落座后,田芝月傾身為吳志翔整理餐巾,染著車厘子色甲油的指尖,輕壓在吳志翔的腕表上。 那一瞬,放肆張揚的明艷仿佛在無聲吞噬她珍珠般溫潤光暈。 她搭在膝頭的左手無意識揪住裙擺,指甲在縐紗表面掐出月牙形褶皺。 沉雅琪端起香檳杯,主動挑起話題:“志翔,教研樓的那只母貓又生了一窩小貓,現在它可挑剔了,非要你親手喂才肯吃?!?/br> “真的嗎,新的貓糧到了,過兩天我們再一起去喂?!?nbsp; 吳志翔語氣溫和,卻不自覺地瞥向田芝月。 “對了,你的咳嗽好點沒有,濟世堂謝醫師的方子對濕寒引發的咳嗽有奇效,但是得堅持吃才有效果?!?/br> “老毛病,時好時壞的都習慣了?!?/br> “對了,上次你熬夜幫我改的那篇黃金崩潰論的報告,我欠的那頓飯還沒還呢?” 話題漸漸進入了沉雅琪預設的節奏,整個晚上,她用兩人之間的默契與親近不動聲色地筑起了一道隔離帶,將田芝月不留一絲縫隙的擋在了圈外。 田芝月卻一點都沒有身為局外人的尷尬,自顧自的品嘗著宴席上的各種美食。 “這個奶油龍蝦球好吃,我幫你夾一塊?!?/br> 婚宴漸進尾聲,沉雅琪主動給吳志翔投喂最后一道硬菜。 當吳志翔餐盤中的蝦球忽然被一雙銀筷橫空截走時,水晶吊燈的光暈恰好漫過田芝月微挑的眼尾。她貝齒輕咬龍蝦球,眼尾掠過沉雅琪略顯不悅的臉色:雅琪meimei你沒發現么?翔哥哥的咖啡單永遠點雙份濃縮,冰箱里連半塊黃油都尋不見。我猜他應該是是乳糖不耐受吧?!?/br> 沉雅琪指節泛白地攥住餐巾,新涂的裸粉色指甲油泛起青白色澤。 “Gold is money. Everything else is credit。你上次在論壇的演講上說,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之后,黃金一直是美元的囚徒,翔哥哥你一直更看好的應該是黃金吧?” 吳志翔對她的話若有所思時,田芝月繼續反擊,湊到他耳邊竊竊私語,聲音卻直刺沉雅琪耳膜。 要我說,某人哪里是寒咳......桌布下玫紅手指劃過西裝大腿內側的剎那,杯中酒在男人掌心晃出漣漪,分明是這兩天虛火太旺沒地方發泄,該去去火氣吧。 吳志翔老臉瞬間漲得通紅,強裝鎮定的嗯了一聲,慌亂得 。 田芝月卻不依不饒,故作驚訝道:“對了,翔哥哥,你前些天突然犯的哮喘,該不會就是因為喂那幾只貓吧?” 沉雅琪終于窺破每次喂貓后他總要請假的真相。記憶如打翻的苦艾酒在視網膜上暈染——那些陪她在教研樓喂貓的美好黃昏,都幻化為他握著哮喘噴劑時蒼白的臉。 原來所有自以為是的體貼,剛才用所謂共同話題精心構筑的隔離圈,在這個女人眼中,只是漏洞百出的拙劣笑話。 賓客開始陸續散場。沉雅琪試圖攥住最后籌碼:志翔,周老師住院兩周了,我們……我倆等下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看他。 “好,好的”,吳志翔答應道,望向她的眼里滿是歉意和心疼。 田芝月卻在此時打通了一個電話:叔叔,我到京城啦,現在和志翔在一塊兒呢。 好小子!揚聲器炸開老教授中氣十足的笑:“田丫頭竟然先去找你都不來看我,快和她一起過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