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去找那老東西的女兒,她年紀小,好騙,
其實有些時候她只是遲鈍和情商低,并非不識好歹。 小的時候她對許玟這個弟弟就沒有什么好臉,只覺得這人和自己那個虛榮惡毒的繼母是一丘之貉,而自己是被他們欺負傷害的小白菜地里黃。 畢竟童話故事里不都這么寫的嗎?繼母帶著球來擠占可憐土著的生存空間,把可憐的小土著趕去睡土炕。 雖然現實沒有童話故事那么魔幻,許辛依舊對于自己的生存境遇產生了濃重的擔憂。 為了不當灰姑娘,她選擇成為了惡毒繼姐,對當時明顯更加像小白菜地里黃的許玟非打即罵,沒事了就支使人跑腿。 繼母跑路后她對許玟的態度就更惡劣了。 甚至想直接把人趕到外面大街上睡,不光這么想,她還這么干了。 如果不是警察看許玟這么個未成年的小孩在街上游蕩,把人給送回來了,這事說不定還真落實了。 她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許玟之前的相處情節,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脈脈,但哪怕在這種情況之下,許玟還是不計前嫌地把當時發著高燒的她從煤氣泄露的房子里面背了出來。 許辛很難繼續裝作視而不見。 她燒退了后就跑到醫院天臺上去吹風,望著那被大城市廢棄污染的屁都沒有夜空,思考了一個晚上。 最后選擇了退學。 她學的藝術越往后面越需要錢,她這樣不分晝夜的工作都只能勉勉強強地維持自己學業的開支,完全沒有多余的錢再去養一個小孩。 以前家里沒出事的時候,她文化科湊合,藝術分偏高,可以在國內可以考個挺不錯的美術學院。 當時她都計劃好高考結束后就去意大利留學的。 后來家里出了事,留學計劃泡湯,她為了工作文化科成績更是一落千丈,到時候要是真去高考應該也只能考個三流美院。 這樣的學歷和廢紙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許玟和她不一樣,許玟成績很好,她從好幾次繼母對許玟的吹噓里得知了許玟是清華北大的料子,年紀第一的常駐嘉賓。 也不止一次被父親拿來和許玟對比。 在那老東西進去后她還不知一次的幸災樂禍,兒子再優秀不也不是親生的,只有她這個女兒身上是實打實的地流著這老東西的血。 可見她蠢完全就是親爹的基因不行,還好意思天天拿別人拉踩她。 呸。 現在這種情況,左看右看,她放棄學業似乎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繼續工作學業兩手抓她身體吃不消,到時候說不定天天要躺醫院,醫療費用又是一筆開支,開銷大也就算了,怕就怕她沒活過歲數英年早逝了。 許玟成績好,有獎學金,本身學費也不需要她出多少,他只需要負擔一部分生活費,到時候她的生活會輕松很多,也不用過得緊巴巴的,連件新衣服也不舍得買了。 再加上她本來也不喜歡讀書,就是憋著一口氣想著熬過高考就算了,許玟的出現剛好給了她一個允許自己輟學的理由。 可有些時候人身上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固執,明明知道最優選擇是什么,她還是糾結。 甚至為此還在那深秋蕭瑟的寒風中枯坐了一夜。 她不斷地找借口說服自己,借口找了一籮筐,其實打心底里還是不甘心,就差幾個月就高考了呢。 她高中輟學說出去多難聽…… 但說到底她欠許玟一條命呢。 在下定決心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她的臉頰上一片冰涼。 —— 深秋的夜晚的確是冷。 許玟出來的急,身上也沒有換什么厚衣服,就這樣行走在A市秋日的街道上,街道旁商店的玻璃櫥窗上倒映著他繃緊的面龐。 他漫無目的的逛了一會,回想起了許辛那比清晨露水還要剔透的黑色眼睛,比三月春花還要秾麗的漂亮嘴唇。 她是撐坐在沙發上的,精心打理過的黑色卷發垂落在白皙的鎖骨上,好像大雪封山的十二月里生長出來的黑色枝丫,漂亮的讓人心顫。 許玟從來沒有見過比他姐更漂亮的女人。 也從來沒有見過比他姐更冷漠刻薄的女人。 他其實在某一方面和許辛挺像的,比如他的招牌冷笑其實就是跟許辛學的,許辛不是什么稱職的家長,但小孩子總是喜歡像最親近的人學習。 哪怕他曾不留余力地恨過這個人,但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相處中這種恨逐漸被稀釋得稀薄,被一種更加復雜的情緒給填滿。 許玟在許辛身上學會了什么是冷漠和刻薄,因為她就是這么對待他的。 當然他也完成了他的報復,這個世界上估計也就只有許辛會蠢到忘記自己到底有沒有關煤氣了。 —— “媽,你帶我走?!?/br> 女人在梳妝鏡前打理著自己的妝容,她十幾歲的孩子在一旁拉著她的裙擺,稚嫩的臉上全是祈求:“別不要我?!?/br> 女人站起身,伸手拍掉了他的手:“玟玟,不是mama不要你……” 她看起來有些為難:“mama年紀不小了,要是再帶著你這么個累贅,就沒有叔叔會要mama了?!?/br> 那張由精致妝容修繕得一絲不茍的五官上浮起了一個輕淺的笑容:“好孩子,你總得為mama考慮不是?” 許玟頓了頓,呆呆地望著面前的女人,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我媽,你必須養我,遺棄是犯法的……” “那你快報警吧?!迸宋嬷叫α?,然后女人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親子鑒定:“看看吧,乖孩子,我可不是你親媽?!?/br> 看著面前孩子呆滯住的神情,她像是憐憫似的:“你親媽已經死了,當時我看你年紀小,可憐,剛好……” 剛好她當時假懷孕想要騙許政賢娶她,也確實是需要一個小崽子遮人耳目。 “你mama當年怎么說也是我的好姐妹,阿姨給你指條明路?!迸说氖种钢赶蛄艘粋€方向:“去找那老東西的女兒,她年紀小,好騙,你去求她,讓她來養你?!?/br> —— 在那一天,他知道了,他喊了十幾年的爸,不是他親爸,喊了十幾年的媽,也不是他親媽。 而那個他最討厭的jiejie,在那一刻成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其實也不能怪他不是嗎?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人去抓住救命稻草的樣子總是不太體面的。 他邁著沉重的腿,敲響了許辛的房門。 一下,又一下。 他敲了好久,門被人從里面不耐煩的打開了,他那個惡毒又漂亮的jiejie靠著門框,眼睛是紅的,似乎不久之前剛剛哭過:“干嘛?” 她語氣里待著他熟悉的刻薄與不耐煩。 他擠出了個討好似的笑容:“jiejie……” —— 他算計一個人算計了好多年,然后把自己的心給算計了進去。 這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諷刺的笑話。 —— 許辛第二天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對著鏡子給自己化了個妝,就下樓了。 然后她發現許玟還沒有回來。 因為如果許玟在的話,無論當天晚上他們吵得再怎么厲害,桌子上永遠都會放著做好的早飯。 她愣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說到底成年人了,那么大個小伙子也不見得丟得了,她下午還有拍攝呢,沒空管許玟肚子里的那些彎彎繞繞。 想明白了她就拿著車鑰匙出門了,開車到公司最近的餛飩店吃了點餛飩。 她剛來公司沒多久,就被助理叫到了總裁辦公室里面,她不太想去,自從和沉覃分手之后,她就不太想和這人單獨相處。 很尷尬,特別尷尬。 他們當初算不上和平分手,沉覃很生氣,甚至給她一種他恨不得要掐死她的錯覺,只不過生氣歸生氣,沉覃并沒有對她做什么。 但不想歸不想,老板的面子她還是要給的。 于是她上了樓。 沉覃有著和所有霸總一樣的毛病,那就是喜歡裝逼,辦公室一定要設置在最頂層,而且還得是正中心的c位。 光是坐個電梯就花了十五分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