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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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陸言剛準備沖過去,就見施工隊已經拿起工具準備對樹下手,他便立刻站到樹前阻止。 施工人員毫不客氣地讓他滾開! 而他卻堅如磐石似的,紋絲不動。 “聽不懂人話嗎?讓你滾開,哪來的兩個小雜種搗亂!” 謝陸言依舊擋在樹前,一動不動。 施工隊領頭的愈發急躁,卷起袖子逼近:“喂,跟你說話呢,你他媽傻子??!好狗不擋道,你是哪樣?” 這時,謝陸言忽然露齒一笑。 …… 另一邊,崔玉娥倒是爽快提議:“這樣吧,將來這房子賣出的錢,分你一半怎么樣?” 應帥一聽卻不干了:“媽,憑什么!這房子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在打理!賣房所得自然該全歸我們,若只分一半,我和佳麗還怎么籌辦婚禮!” 而應寧的態度是十分堅定的,“表哥、嬸嬸,這事沒有商量余地。雖然房契在你們手中,但爺爺有遺囑,房屋歸屬我,而非你們。這么多年來,我不過是暫借給你們居住罷了?!?/br> 崔玉娥沒想到,十幾年不見了,原來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如今骨頭竟然變得這么硬了! 不過應百年前離世時可是有過交代的,要應寧日后長大要孝順她這個嬸嬸……崔玉娥正打算用這個作為籌碼來威脅她呢,卻不料,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應寧聞聲猛然回頭,霎時間,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電光火石間,只見謝陸言突然伸手,揪住那位施工隊壯漢的衣領,用力將其頭顱按下,猛地撞向身后粗壯的樹干。 只聽“砰”的一聲! 壯漢的額頭頓時留下一道血跡,他搖搖晃晃地轉身,顫顫巍巍地伸手,指著謝陸言,想要說些什么,還沒開口,便朝著身后重重摔了下去! …… 王警官啪的掛了電話,對著身邊的民警小李揮手——“醒了醒了,人沒啥事,輕微腦震蕩,這小子下手可夠狠的!” “那小子咋辦?都拘留一天了,一句話不說呀,真愁人!” “他說不說的已經沒用了,人家黃老板發話了,一定要追究到底?!?/br> “看意思那孩子不像本地人,調查結果出來了沒?” “在等等,估計快了?!?/br> 倆人正說著,迎面走來一小民警,手里揚著文件夾,幸災樂禍的對著二人——“快看看吧,這小子怪不得這么狂呢,人家的來頭當真不小,咱所這下攤上大麻煩了?!?/br> 應寧在拘留所的大廳里焦急地懇求警官:“醫療費用我全部承擔,對方的所有要求我都答應,求求您把他放出來吧,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精神狀況有問題,我有醫學證明,千真萬確的。 而且他那種病,關押起來會受不了,會哭會鬧的?!?/br> 警察聽了不禁笑出聲:“會哭會鬧?他從進來一句話都沒說,我看他比誰都冷靜?!?/br> 應寧聞言一愣,難以置信。阿言目前的智力只相當于三歲孩童,一個這樣的孩子突遭拘捕怎可能不哭不叫? 警察叼著煙,似乎認為自己揭穿了謊言:“要多少就賠多少是吧?” 應寧回過神,抹去淚水,遲疑地問:“賠……賠多少呢?” “你知道對方是什么來頭嗎?你——” 話還沒說完,一名工作人員匆匆進來傳話。兩位警官低聲交談片刻后,抬起頭來宣布:“好了,你等著,簽完字就可以帶人走了!” …… 應寧和阿言走出派出所的大門。 正午的陽光正好,明媚而不刺眼,南方午后的陽光總是帶著一股宜人的溫暖,空氣中彌漫著清新與舒適。 在派出所大門口,兩個人面對面站定。 應寧瞧著他那張沾滿塵土的小臉,一夜的拘留生活在他眼中留下了絲絲血絲,回家的第一天竟然就是在拘留所中度過,他看起來有些邋遢,頭發也亂糟糟的。 但他依然咧嘴笑著,輕輕地說:“我沒哭哦?!?/br> 好像還很驕傲似的。 哎,應寧微微嘆氣,到底沒舍得責備出來,她抬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只是輕聲叮囑:“下次不可以這樣了,知道嗎?!?/br> 謝陸言還是笑,傻乎乎的。 應寧再次撫摩著他的臉頰,耳邊回響起警察的話,一時之間,她望著他,心中涌上一陣恍惚。 后來應寧便帶著他來到鎮上的一家最近的旅館里洗漱。 盡管小鎮條件有限,但這已是當地最好的住宿選擇了。 一進房間,她就先讓謝陸言在門口稍候,自己則迅速放下行李,直奔衛生間。她調整好淋浴噴頭,浸濕紙巾后,仔細擦拭了浴室里所有的扶手,確保干凈衛生。 隨后她又打開水龍頭沖洗馬桶,阿言是有潔癖的,所以她要確保每個和身體接觸的地方都要干干凈凈。 “哎,真不知道為什么警察會突然同意放人……” 想到這個,她不禁疑惑地回頭望向謝陸言,而他仍舊是一副天真不解的表情,乖乖地站在墻角未曾移動。 見到他咧嘴笑,應寧也以微笑回應,隨即轉頭,繼續沖洗工作。 “好了,可以來洗澡了?!?/br> 話音剛落,謝陸言便高興地奔向浴室。 洗完澡,應寧細心地在小旅館的床上鋪好被褥,打開了風扇,讓謝陸言舒舒服服地躺下休息。 她出門前還不忘叮囑他:“要乖哦,哪也不能亂跑,知道不?” 謝陸言緊緊裹著被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應寧這一趟出門,不光是為了買晚飯,還特地拐去了趟警局。 她關心著那位受傷工人的情況,再次表達了愿意負責合理賠償的態度,同時心里也納悶自己是怎么突然被釋放的,可警察只說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別的什么也沒跟她透露。 提起房子的事兒,現在房子不僅被五嬸占了,連門鎖都被她換掉了,應寧連門都進不去,她請求警察幫忙,但警察卻建議她最好私下解決,說是家庭內部矛盾,鬧到法庭上不好看。 應寧原本想著給五嬸打電話再好好談談,結果發現自己的號碼已經被她拉黑了。 她真的委屈又憤怒,從派出所出來,她就去包子鋪買了幾個熱乎乎的素包子和兩碗八寶粥。 走在回旅館的路上,應寧偶遇了以前的鄰居大爺,老人一見她就熱絡地喊著:“哎呀,這不是咱們妞妞嘛,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親切的聲音讓應寧心里一陣酸楚,她想起了爺爺,要是爺爺還在,現在肯定和鄰居大爺一起在村口下象棋呢,可如今爺爺卻不在了,不僅如此,她連爺爺最后留給她的東西都保護不了。 應寧紅著眼睛回到了旅館,她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淚花,然后敲了敲房門。 謝陸言聽到門響,立刻跑來開門,一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來,吃東西了?!睉獙幈M量讓自己顯得沒事兒,她邊說邊鋪開報紙,兩人一人一個包子一碗粥,安靜地吃了起來。 謝陸言吃包子時總忍不住偷瞄應寧,一旦發現她抬頭,就趕緊低頭裝作專心喝粥的樣子。 …… 睡覺的時候,謝陸言堅持要睡在外面,應寧無可奈何,只好擠在床的內側。 她就這樣,夾在墻壁與謝陸言之間,兩個人共用一條毯子搭在肚子上。 由于電風扇不太好使,加上旅館沒有空調,應寧在睡前還特地用扇風為他扇風,偶爾抬手輕輕擦拭掉他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珠。 入睡前,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但實際上也只是應寧在自言自語罷了。 她歪著頭,頭枕在他胳膊上,長發散落,上半身只穿了件小裹胸,可卻還是熱的不行,她舉著扇子在兩個人的頭頂呼打呼打,邊扇邊說道—— “阿言吶,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咱們的家奪回來的!” 她仿佛也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我還要給我們阿言治病呢,我要把阿言養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還要和阿言一起開一家診所,你之前答應過我的,說要給我當小工,負責抓藥……” 隨著話語逐漸減弱,應寧的小手慢慢垂下,手中的扇子不經意間滑落在地上,她就這樣依偎在謝陸言的懷里,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沒過多久,謝陸言悄然醒來,目光溫柔地停留在懷中的應寧身上,月光灑落,映照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 她疲憊至極,絲毫未察覺自己正依偎在他胸口,偶爾還無意識地蹭了蹭。 謝陸言輕柔地在她的鼻尖、唇上印下一吻,感受到她因悶熱而出的細汗,他小心地翻身側躺,與她并肩,拾起掉落在地的小扇子,細致地為她扇風。 他不時低頭,在她的面頰上留下輕柔的吻,滿滿的疼愛與不舍,盡管床鋪狹窄,卻承載著兩人的溫情。 床鋪間僅有的細微響動,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 月光勾勒出他迷戀的側臉,他輕緩地扇著扇子,維持了大半個夜晚,直到她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才依依不舍地在她的眉心落下最后一個吻。 為她蓋好被子后,謝陸言緩緩起身,從容不迫地穿上衣物,從行李箱中取出手機,走向門口。 就在輕輕擰開門把手的瞬間,他同時按下了手機的開機鍵,與此同時,對著電話那頭的人,他開口說道—— 【帶幾個人來趟云市,別讓任何人知道】 第83章 謝陸言自打出門后就再也沒回旅店。 應寧一覺醒來發現阿言不見,急得套上衣服便往外頭跑,一心想著快點找到他。 旅店藏在彎彎繞繞的小巷最里頭,應寧快步走著穿過巷子,兩邊全是熱鬧的早餐攤。 面條上撒著蔥花,熱騰騰的;炸年糕金黃金黃,外頭脆里面糯;還有蒸籠里那些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堆堆地冒著熱氣,聞著都是暖和和的。 小販們一個比一個嗓門大,滿街都是香噴噴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鉆。 "阿言——"應寧邊走邊喊,擠出擁擠的小巷,開始在鎮子上尋找阿言。 鎮子上幾乎鋪的都是青石板路,沿著大道一直走,走到頭就是一座老土地廟。 廟門口的石階,被清晨的露水打得濕漉漉的。 謝陸言此刻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正對著剛冒頭的太陽發呆。 聽見應寧的聲音,他回過頭,咧嘴一笑,迎著她跑過來的身影,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拿出一束野花,五顏六色的,還掛著露珠,花香淡淡的,挺好聞。 他笑著,把花遞給應寧。 應寧一顆懸著的心,接了花之后算是放下了些,她聞著花,嘴角也忍不住彎了彎,挨著他坐了下來,"你一大早不在,就為了跑出來摘這些野花?阿言,你可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走丟了呢。" 謝陸言沒說話,就那么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她,然后慢慢地,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