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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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見到少爺回來,立刻上樓通知了先生和夫人。 “阿言沒事吧?”聞見聲邊下樓邊問道。 小樓實在太累了,他從冰箱取出一瓶水,連聲音都是啞的。 “沒事兒,人都傻了,能有什么事兒?!?/br> 他媽喊他,他也沒應,徑自上了樓,重重帶上了房門。 聞夫人心里難受,吩咐保姆快準備些吃的送去樓上。 飯菜備好后,她親自端到門口,輕輕敲門:“小樓,先吃點東西吧?!?/br> 屋里靜悄悄的,窗簾緊閉,房間內暗無天日,小樓整個人埋在黑暗中,隱約傳來低沉的嗚咽聲。 聞夫人被嚇到,兒子長這么大,她還從未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 她心中一緊,急忙要管家取鑰匙開門進去。 可聞見聲卻制止了她,將她拉到樓下。 “算了吧,別去打擾他,孩子心里難受,讓他發泄一下也好?!?/br> 聞夫人拭去眼角的淚:“那怎么辦呢?要不我們也幫他物色個對象,或許能讓他心情好些?” 想想他又說,“不過千瑜說的對,謝家現在這樣,確實也不能讓小樓再和阿言接觸了,就這樣吧,我去找幾個人來盯著他,這段時間哪兒也不讓他去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聞見聲嘆了口氣,到底什么也沒說。 - 那一晚,小樓和阿坤都失眠到天亮。 然而,在那張狹小的病床上,應寧擁著阿言,兩人卻沉入了異常香甜的夢鄉。 入睡前,應寧細致地為阿言涂上面霜,涂的香香的,謝陸言穿著白色背心,蜷縮在被褥中,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對著應寧笑個不停。 "妞妞。" 應寧用手掌托著藥,一口一口喂給他。 "妞妞,妞妞。" "好了,好了。"應寧輕輕擦拭著他嘴角,"知道啦,快乖乖睡覺。" "妞妞,妞妞。" 謝陸言好像怎么也說不夠。 應寧想了想,提議道:"那這樣,你數到五百個妞妞怎么樣?開始吧,一只妞妞,兩只妞妞,三只妞妞……" 就跟數羊似的,不信他睡不著。 謝陸言眨巴著大眼睛,乖乖地,跟著應聲:"一只妞妞,兩只妞妞,三只妞妞……" 應寧熄滅了燈,依偎進他的懷抱,兩人手指緊緊相扣。 她睜眼望著窗外的月光,耳邊回響著細碎的數數聲,漸漸地,那聲音逐漸低沉而緩慢,直到變成平穩香甜的鼾聲,隨后應寧也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 一周后,應寧為阿言準備好了一個療程的西藥,并辦理了出院手續,準備帶他回家休養。 離開前,她特意去探望了奶奶。 自阿言失蹤那天起,奶奶便一直處于昏迷狀態,至今未能醒來,醫生也無法確切預測她是否還會蘇醒。 應寧緊握著奶奶的手,輕聲道:“奶奶,我和阿言要走了,以后可能不能常來看您,您要照顧好自己?!?/br> 除此之外,她沒再多說什么。 準備離開時,謝淑白攔住了她,她眼中帶著一絲懷疑,問道:“你有沒有在奶奶家見過我們家的傳家寶?” 顯然,她派人搜尋過奶奶的住所而未果,因此對應寧產生了懷疑。 應寧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奶奶從沒和我提過。大姐,我和阿言要走了,奶奶以后就拜托你了。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她?!?/br> 之后她和周嬸兒王伯告了別,便帶著阿言離開了醫院。 今天說好阿坤和小樓來接他們,結果等到十點,倆人也不見人影兒。 應寧干脆不等了,直接招手叫了輛出租車。 一路上,謝陸言跟個小尾巴似的緊跟在她后面,主動接過拉行李的活兒。 自打生病后,他整個人像變了個樣,原先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勁兒少了,特別是在應寧跟前,什么事兒都舍不得讓她動手。 正巧,出租車還沒來,談敘倒出現了。 “去哪兒?我捎你們一程?!?/br> 應寧和阿言便搭上了談敘的車。 應寧心里盤算著臨行前的安排,“能不能先去躺商場?我打算給阿言買幾件新衣服?!?/br> “行啊,沒問題?!闭剶⒋饝酶纱?,反正今天找她也是為了告別,時間有的是。 他們沒去什么高檔地方,就在西單那幾處常見的商場轉了轉。 談敘這次來,心里是有打算的。 他知道應寧消息閉塞,小樓和阿坤又被家里管得嚴實,沒法聯系她。他打算告訴應寧現在謝家的情況,還有上面查李家的最新動態,畢竟忙活這么久,談家也算是這場奪權戰爭的最大受益者,而應寧也出了力,有權了解這些。 另外,他還想悄悄問一句,看她在鄉下的房子夠不夠寬敞,介不介意多個人搭把手,一起回去幫她開那個中藥鋪子。 可問題就在于,每次他想湊近應寧說點啥,謝陸言就像裝了雷達似的,不是水壺突然“啪嗒”掉地上,就是鞋帶莫名其妙松了,要不就是一會兒想買這個,一會兒又念叨那個,活生生把應寧的注意力全給拽走了。 談敘無奈地揉了揉鼻子,心里犯嘀咕: “丫到底真傻假傻??!” 晚上,到了和艾倫教授約定好的視頻時間。 應寧端坐于電腦前,專注地與遠在美國的艾倫教授進行視頻通話。 她的英語流利自如,時而沉思,時而快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關于阿言病情的討論要點,每一筆都顯得格外認真。 “好,我理解了……” 直到深夜,視頻會議結束,應寧這才緩緩關閉了電腦界面,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伸手拿起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幾條新短信映入眼簾,發送者是她在香港結識并共同經歷那次行動的一名警察。 短信中附上了幾個銀行賬戶的詳細信息,這些都是應寧委托他幫忙搜集的,賬戶主人都是那些無辜受害漁民的家屬。 沒有片刻遲疑,應寧決定將自己多年積攢的大部分儲蓄,匿名轉入這些賬戶中。 她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用以支撐和阿言回到老家開設診所的開銷,以及阿言后續的治療費用。她相信,憑借自己的雙手,以后她和阿言日子肯定能越過越好。 沒過多久,手機響了,是那個警察打來的,他在電話里說了一些感激的話。應寧聽了,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我是云綦的家人,我做的這些,跟那些家庭受的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你別夸我了,我心里很愧疚?!?/br> 掛了電話,應寧望向外面,今晚月色真美,月光照亮的夜空,云朵邊緣也被月色染得很柔和……她想起了誰,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她擦了擦眼淚,掛掉電話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從書房回到臥室里。 床上阿言不在,只有小熊貓圖案的被子攤開著,床頭柜上放著一碗只喝了一半的養胃粥,這時候衛生間里傳來水響。 應寧剛走近衛生間,就聽見“砰”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摔了,嚇得她心跳加速,立刻沖過去看。 打開衛生間的門,發現謝陸言躺在地上,全身濕透了,旁邊的水盆倒了,水灑得到處都是,連盆里的衣服也掉出來了。 “阿言,你沒事吧?”應寧趕緊把他抱起來,摸摸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她沒有責備,語氣滿是心疼。 謝陸言小聲說:“幫妞妞,洗衣服?!?/br> 應寧說:“哎呀,你不用幫我洗衣服的,小傻瓜,摔疼沒有???” 謝陸言搖搖頭,看起來有點沮喪。 應寧給他換了干凈衣服,還給他披上毛絨絨的機器貓小毯子,讓他在床上坐好,又把那碗養胃粥熱了熱,和勺子一起遞給他。 “你先乖乖吃飯,我去收拾一下衛生間,馬上回來陪你?!?/br> 應寧自己身上也被弄濕了,因為她穿的是薄薄的睡衣,現在胸前都透了。 她正要出門,卻發現阿言坐在那里不動也不吃,還以為他不喜歡這粥。 “怎么,不喜歡喝粥嗎?想吃別的什么,我給你去做?” 結果,謝陸言眼睛直愣愣盯著她的胸口,突然石破天驚地冒出一句: “我想吃奶奶——“(nainai一聲) “?” - 離開北京前的最后一件事。 應寧帶著阿言坐車回了趟東山墅。 她去拿他的護照和其他證件,萬一回到鄉下后的治療情況不好,或者病情加重,她得隨時準備帶他去找艾倫教授。 她還想帶阿言回來看看,看看這些他熟悉的生活過的痕跡,能不能勾起他的回憶。 可是,一到門口,阿言就像很抵觸似的,死活不肯進去。 應寧嘆了口氣,也沒勉強,讓阿言在門外乖乖等她,自己進屋去找東西。 阿言聽話地點點頭,眼睛里滿是依賴。 書房里,應寧一一拉開書桌的抽屜,里面到處堆滿了策劃書、合同、收購文件,這些見證他無數個日夜的辛勤與孤寂,應寧每翻一頁,那些心酸過往就像針扎一樣刺痛她的心。 她難受極了,彼時的艱辛難以言喻,直到后來回望,才深刻體會到阿言當初是如何拼盡全力。 手一滑,抽屜最底層露出了一個厚厚的機票夾,藏在筆記本下面。 她在把機票夾拿了出來,打開,意外翻出了許多飛往美國的機票。 一開始,還以為這只是他工作的出差記錄。 可當她仔細辨認那些機票上的日期,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些機票,從她離開北京去美國上學的第一年開始,年年不斷,直到她結束學業回國,每一次飛行記錄都完好保存著。 除了這些機票,抽屜最深處藏著一疊厚厚的信件,每一封都被蓋上了“查無此人”的郵戳,堆滿了整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