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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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門口,正好碰上從樓上飛奔而下的應寧,她一直在樓上陪著奶奶,高興地告訴他奶奶醒了,“奶奶正找你呢,阿言?!?/br> 謝陸言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應寧,紅腫的眼睛嚇得應寧一愣,“阿言,你怎么了?” 她下意識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輕聲問:“阿姨怎么樣了?我剛才問醫生,說她沒事了……” 謝陸言苦笑了一聲,眼角似乎閃著淚光,依舊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應寧趕緊跟上,“奶奶心梗,現在一點刺激都受不了,得讓她心情平和,阿言,到了奶奶面前,先不要提大哥的事情,好嗎?!?/br> 這話讓謝陸言的腳步停了停,他恍恍惚惚地上了樓,大力緊跟著勸:“老太太現在這樣,交出司機后,怕是……不然我暗中cao作一下,好歹給老太太留個念想?” 謝陸言沒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不必了……” 大力嘆了口氣,沒再多說。 推開監護室的門,奶奶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謝國檠跪在床邊,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是剛剛痛哭過,謝淑白則攙扶著謝國安站在旁邊。 見謝陸言進來,謝淑白立刻開到他面前,“小四,你來了……” 奶奶艱難地地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她和謝陸言。 謝國檠走時,緊張地瞥了謝陸言一眼。 門一關上,老太太便伸出顫巍巍的手,想拉住謝陸言。 謝陸言慢慢地把手遞過去。 握住了奶奶的手。 仿佛這一握,就握住了整個家族的糾葛與自己的無盡掙扎。 “阿言……奶奶從沒求過你什么,但這次……你能不能……能不能饒過你四叔這一次?奶奶求你……”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只為留住這一刻的懇求。 這份沉重的請求,更像是一位老人對家族最后的守護與期盼。 謝陸言沒出聲,只是靜靜地望著奶奶,望了好一會兒,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眼淚默默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轉身離開時,他還是什么也沒說。 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言的背影,悄悄地帶出了病房。 走廊上,大力急切地等候著,一見他邁步而出,連忙追問:“言哥,您要去哪兒?司機還交不交?” 見他拿起車鑰匙要走,大力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趕緊去醫生辦公室找應寧小姐,并暗中吩咐人盯好車子。 然而,當應寧與小樓心急如焚地趕到停車處時,卻發現車子孤零零地停在原地,車鑰匙被遺棄在冰冷的地面上,謝陸言卻已不見蹤跡。 第80章 - 那天晚上,幾乎所有人出動,全北京城尋找謝陸言。 他是在監控盲區消失的。 小樓馬上給程延掛了電話,讓他多叫些人來,人越多越好。 人一到,大家就分好組立刻行動,小樓和應寧一隊,程延領一隊,坤子也帶一隊。 手機響個不停,是許一琳打來的,讓阿坤陪她去挑婚紗。 孟子坤接了電話,嘴里不干不凈地嚷嚷:“阿言不見了,我他媽哪有那閑工夫!” 那時許一琳正好跟談雅在一塊兒,一聽阿言失蹤了,抓上談敘就往這兒趕。 到底她也沒對阿言太死心。 幾個人正好在醫院門口撞上。 小樓急著要帶應寧走,狂按喇叭,這時候對面的帕拉梅拉甩開車門,談雅從副駕駛沖過來,怒氣沖沖地狂敲應寧這邊的車窗。 “阿言呢?他人呢?你就是這么和他在一起的?連個人都照顧不好?” 小樓氣得想下車和她理論,但應寧攔住了他,說先找阿言要緊。 本不該最冷靜的她,此刻卻也是最冷靜的。 她搖下車窗,瞥了一眼緊追過來的談敘,然后對談雅報出一個地址,讓她去趟八寶山,爺爺的墓地看看。 談雅一臉你竟然還敢指揮我的表情?但是立刻就讓談敘拽走了。 接著應寧又讓阿坤去趟麗辛舊址,上次阿言失蹤時去過的那家茶館。 許一琳迅速從帕拉梅拉的駕駛座上飛了下來,毫不猶豫地跳上了孟子坤的大g。 最后,她讓程延帶領其他人機動行事,特別關注醫院附近的區域。 “走吧,小樓哥,我們先回趟我家?!彼愿篮煤?,關上車窗。 小樓一路聚精會神地開著車,時不時通過藍牙耳機和其他幾人溝通一下進展。 應寧不像談雅,沒有給阿言一遍遍的打電話,或者不斷發信息催問他到底在哪。相反,她只是耐心地發了兩條信息安慰他,其他什么也沒再多做。 “阿言,我知道你現在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沒事的,我會永遠陪著你?!?/br> “不過等你心情好些了,記得給我回個電話,好嗎?” 發完信息,應寧把目光轉向窗外,夜色輕撫下的長街,燈光點點,如同碎金灑落,將她思緒拉回了初回北京的那段日子。 第一次和大家一起聚餐,她喝多了,被阿言抱回車上,輕輕靠在他的肩側。 透過車窗,她看到長安街的夜晚像一幅畫一樣展開,燈光如晝,五彩斑斕的光影讓她覺得好像在是在夢中,美得讓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八年光景,漫長而浩渺,宛如人一生的厚重。身畔之人,心頭所系,好似流沙在指間流逝,有的隨風飄散,有的沉淀心底。 然而,歲月匆匆,僅一年光陰,便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昔日種種,皆成云煙,再無處尋覓那曾經熟悉的一切。 …… 回到家,屋里冷清清的,沒見阿言的影子。阿坤和談敘的電話這時也打了過來,都說沒找到阿言。 小樓嘆了口氣:“再想想,阿言還能去哪兒呢?” 最后是程延打來的電話,告知他們找到了阿言搭乘的出租車司機,司機確切記得,阿言的目的地是西山。 謝陸言的身影最終在謝家老宅里被發現的。 阿言幼時,譚韻泠在老宅三樓特意修建了一座佛堂,內置十二尊金身佛像,每日早晚,為阿言誦經祈福。 她對此尤為虔誠,每年雍和宮及京郊各大寺廟最盛大的香火供奉均出自她手。 后來雖搬離謝家,但因專業人士建議不宜移動這些佛像,便決定保留并封閉了這間佛堂。 當應寧她們趕到時,正是在這塵封的佛堂內找到了阿言。 那一幕之震撼,讓在場每個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十二尊本該莊嚴矗立的金佛,此刻卻東倒西歪,散落一地,往日莊嚴的香案也是一片狼藉。 難以想象,如此沉重的佛像,要毀掉他們,需要怎樣的憤怒和力量! 更難以想象,在他心靈深淵,經歷過怎樣劇烈的崩潰和絕望! 謝陸言就這么靜靜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如同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他雙手緊緊抱在胸前,雙腿蜷縮得像一只蝦米,頭埋在雙膝之間,無助而痛苦地縮成一團,整個人靜止得如同死去一般。 眾人一窩蜂地沖了上去,而應寧卻突然背過了身。 劇烈的抽搐,以為,看不見,便能將一切悲傷和絕望獨自承受。 - 后來謝陸言被緊急送回醫院。 那一刻,大家的心都懸了起來,所有人聚集在病房外,焦灼地等待,擔憂著任何可能的意外。 經過醫生們的仔細檢查,終于確認他的身體并無大礙,眾人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然而,盡管身體無恙,謝陸言卻始終沒有醒來。 醫生們對此也感到困惑,無法解釋他為何遲遲不醒。這時應寧的心中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譚韻泠堅決守護在謝陸言的病床前,寸步不離。她不讓任何人靠近,即使是應寧也不例外。 談雅更是守在病房門口,堅決地阻止應寧進入。 應寧那段時間無法進入病房,只能孤獨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幾乎每天都頻繁地前往醫生辦公室和醫生探討阿言的病情,或者到了半夜,便向她遠在美國的導師打電話求助。 她就坐在走廊里,整天整夜抱著筆記本電腦,不斷查閱資料,尋找一切可能的治療方案。 餓了就簡單吃點面包充饑,不過小樓和阿坤那時候一直陪著她,也從沒讓她餓著。 其實她那時候也很怕,怕自己預感成真,怕阿言再也醒不過來,或者突然在睡夢中離開,每當她抬頭望向監護室的玻璃,看到阿言的心跳監護儀上平穩的曲線,她的內心才會感到踏實一些。 那時候,盡管阿坤和小樓對譚韻泠的做法不滿,但考慮到譚韻泠畢竟是阿言的mama,再加上譚韻泠的精神狀態那會兒也挺可怕的,兩個人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應寧對他們說:“沒事的,我就在這里守著他,看著他就好?!?/br> 謝陸言蘇醒的那天,應寧正和小樓在樓上探望奶奶,阿坤氣喘吁吁地跑來,興奮地告訴她:“阿言醒了!” 應寧與小樓即刻飛奔下樓,抵達病房時,那里已被醫護人員圍得嚴嚴實實。 謝陸言剛剛睜開迷蒙的雙眼,正接受醫生的例行檢查,譚韻泠在談雅的攙扶下,淚眼婆娑地守在一旁。 場景略顯奇異,阿言目光游離,未發一言,僅是眨了幾下眼睛,仿佛在適應周遭的一切。 直至醫生收起聽診器的那一刻,他喉嚨里擠出一個沙啞的名字:“妞妞?!?/br> 譚韻泠連忙回應:“阿言,我是mama,你——” 然而,阿言似乎并未聽見他mama的話,目光轉向天花板,又一次艱難地呼喚:“妞妞?!?/br> “誰是妞妞?”醫生疑惑地詢問。 應寧一聽,毫不猶豫地撥開人群,急忙向床邊沖去。 然而,她的腳步剛停在床畔,手尚未觸及阿言,就被談雅用力推開,冷冷地命令她離開,不允許她觸碰阿言。 正當這時,原本迷糊的謝陸言仿佛瞬間清醒,他奮力舉起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推搡了談雅一下,那動作帶著孩子般的倔強,差點讓談雅踉蹌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