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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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好像又正常了。 沒收到。 應寧大概也猜到沒有那么快,官方說是半個月內回復,現在才剛過去三天。 紙質版材料也才剛郵寄出去。 她合上電腦,卻微微一笑,說:“收到了,下周就走,先去瑞士培訓?!?/br> msf在全球設有五個主要的行動中心,分別位于布魯塞爾、阿姆斯特丹、日內瓦、巴塞羅那和巴黎。 這五個行動中心負責管理和監察全球7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援助項目,其實總部就位于瑞士日內瓦 謝陸言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只是眼神可憐兮兮的,他袖口高高挽著,襯衫衣擺還沾著些許貓砂,應寧注意到這一點,有些微微疑惑。 謝陸言這時候開口,“不能不走嗎?或者……晚一點走?” 應寧微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很堅定。她反問,“你訂婚的事,怎么樣了?” 謝陸言看著她,突然皺起眉頭,糾正她,“是假訂婚?!?/br> 說完他就笑了起來,一副很開心很期待的樣子,聲音輕快地說:“妞妞,我都計劃好了,大概三月初這邊的事情就會結束,那時候正好是春暖花開的日子,我們就一起回云市。你不是還想當醫生嗎?我已經查過了,我們可以在你老家的鎮子上開一家中醫診所。我就給你當抓藥的小助手,到時候我們——” “阿言!”他的話還沒說完,應寧便忍痛打斷了他,她無奈地嘆息,眼中泛起淚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別再糾纏了,好嗎?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們也不會有結果的,你接受現實吧!” “回去吧,以后也別再來了?!彼酒鹕?,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便用力往外推,那么冰涼的手腕,抖啊抖的,“走吧,阿言,回去當你的少爺吧,不要再嘔心瀝血了,你就這一條命,我求求你好好珍惜吧,別再糟蹋了!” “不走,不走?!敝x陸言瘋狂搖頭,他雙手緊緊撐在門框上,說什么都不放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在抵抗著被上帝推開的命運。 他怕極了,聲嘶力竭,紅眼含著熱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不走,我不累,真的不累。我也不要當什么謝家少爺,我就當你的阿言,妞妞,你別趕我走,我不要,我——” 就在這時,陽臺上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緊接著便傳來噗通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空墜地的聲響。 謝陸言和應寧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同時驚得一愣。 她猛地抬頭望向陽臺,聲音顫抖地問:“你……你把小妞妞帶回來了?” 謝陸言嘴唇哆嗦地看著應寧,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雙手開始劇烈顫抖,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像是遭遇了巨大的驚恐。 應寧崩潰地喊了一聲天吶,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瘋狂涌出,“我沒關窗啊……” 她的聲音仿佛被撕裂了一樣,一瞬間,不顧一切地沖向了陽臺。 第67章 - “小妞妞”離世之后,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里,謝陸言都沒有再出現。 那天,小樓和阿坤正在車里坐著,倆人時不時瞟眼樓上,還在猜測阿言和妞妞這會兒在聊什么,會不會和好了。 妞妞給他們的糯玉米看著挺香的,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阿坤頂不住嘗了一口,倆人正閑聊著,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前面草叢中掉下來一個不明物體。 過路的行人發出尖叫,大家迅速圍攏過去。不一會兒,小樓就看到應寧慌張地從樓道口沖出,她來到人群后方,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淚水便奪眶而出,淚流滿面地擠進了人群里。 地上沒有血跡,只有一只雪白的小貓,它身體無力地躺在草叢中,曾經柔軟的白色毛發此刻沾染了塵土和草屑,顯得凌亂不堪,它的眼睛半睜著,仿佛還殘留著上一秒的恐懼,而原本粉嫩的鼻尖和嘴巴已經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而冰冷。 “小妞妞”的四肢無力地攤開,仿佛是在做著最后的掙扎,卻再也無法動彈。 應寧雙腿發軟,幾乎要跪倒在地,她踉蹌著走到小妞妞的身邊,顫抖著雙手,想要撫摸它的身體,卻不知如何下手。 這是她第一次,作為一名醫生,在即將逝去的生命面前,顯得如此無措。 正當她抱著“小妞妞”拼命向外跑的時候,小樓用力按了下喇叭,迅速將車橫在她面前。 阿坤趕緊下車把副駕讓給了應寧,應寧抱著貓上車后,小樓就立刻開去了附近的寵物醫院。 路人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小樓不知道怎么好好的貓就從樓上掉了下來,他沒問,只一個勁兒地猛踩油門。 應寧懷里抱著“小妞妞”,悲傷的啜泣聲在車廂里回蕩。 可惜還沒到醫院,“小妞妞”就突然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哀鳴,應寧眼睜睜地看著它的鼻子和嘴巴里涌出了鮮血,那雙曾經靈動活潑的眼睛,也慢慢地,失去光亮了。 “小妞妞”在她的懷里,靜靜地離世了。 那時候阿言沒有跟著一起下樓,應寧離開后,他就獨自蜷縮在陽臺一角,緊緊抱著身子,不停地發抖。 雪球當年在他眼前被車撞死的慘烈場景,瞬間在他眼前重現,畫面不斷逼近,他惶恐地搖著腦袋,不停呼喊著不要 他聽到樓下人群的嘈雜聲,卻不敢向下窺視。 小妞妞墜樓的畫面,與滿身鮮血的雪球交替在他眼前閃現,白毛與鮮血交織,觸目驚心。 他緊盯著妞妞的貓窩,瞳孔逐漸放大,那個原本溫馨的小籠子,此刻卻讓他感到無限的恐怖。 在籠子里,他看到了當年被囚禁的自己,他雙手抱緊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呼吸急促,額頭冒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 在理智尚存的最后一秒,他艱難掏出手機,打給了他在德國的醫生ludwig, “救、救我,救我……” - 后來,小樓和應寧帶著小妞妞的遺體前往寵物火葬場進行了火化。 小樓不忍看應寧難過,為了寬慰她的心,他跑遍了附近所有的便利店,買來了最貴最好的貓糧。 之后,他們一同將小妞妞的骨灰安葬在寵物墓園里,并為它舉辦了一個溫馨的告別儀式。 處理完一切,天都快亮了。 連著三天,小樓也累垮了,家里的電話又催個不停,他隨手按了拒接,一臉的焦頭爛額。 應寧想到他肩膀有傷,走到門口時便和他告別。 “你也走吧,再見了?!?/br> 她聲音恍惚,面容憔悴,整個人仿佛都被抽干了氣力。 說完她就默默轉過了身,獨自向車站走去,好像這一別,就永遠不會再見了一樣。 冬天的清晨格外清冷,馬路上行人稀少,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 應寧出來得匆忙,穿得少,也沒有帶外套,她瑟縮著身子,單薄得像紙似的,風一吹就能倒了一樣。 小樓沒聽她的,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臭了點,別嫌棄?!彼室舛核?。 可應寧卻始終面無表情,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小樓的心都碎了。 他不愿意走,就那么跟在她身后,應寧早已無暇顧他,直到走到車前,小樓迅速把車開到她面前。應寧看了看,然后恍恍惚惚地坐進了車里。 “哎,當年雪球也是這樣,突然就沒了……”小樓單手打著方向盤,無意間提了一嘴。 也就是這時,他們兩個同時想起了阿言。 當年,雪球就是在他眼前,被一輛軍車活活撞死的。 那陣子,雪球到了發情期,變得異常貪玩,總是悄悄溜出大院與小野貓相會。謝陸言潔癖嚴重,無法忍受雪球身上沾染一點野貓的氣息,可他又不愿意把雪球關起來,那時候為了抓雪球,謝家整天鬧的雞飛狗跳的,連應寧都不得不躲到閣樓去復習。 有一次,雪球又偷偷溜了出去。謝陸言及時發現緊隨其后,手里還拿著陳媽的雞毛撣子,邊追邊假裝嚇唬它。當追到馬路上時,一輛軍車突然疾馳而來。雪球怕挨打,也沒察覺到車子,直接躥了過去。 謝陸言僵在路邊,瞬間被定格了一樣,手里的雞毛撣子啪地掉在地上,他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雪球在他眼前被撞飛了。 - 小樓想到阿言還在妞妞家里,加上小妞妞也是因為他的失誤而墜的樓,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兩個人立刻返回家中。 阿坤還在樓下守著,然而阿言卻不見了。 小樓和阿坤都急得火冒三丈的,這一天天真要了老命了。 關鍵是,坤子也沒見他出來啊,不知道人怎么就沒了呢! 他倆開始分別打電話,各自派人去找阿言。 掛斷電話后,兩人幾乎同時看向應寧,異口同聲問她現在該怎么辦! 應寧此刻感到極度的失落和沮喪,她再也無力支撐自己,只能扶著墻壁緩緩坐下…… 隨后,她深深地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沙啞而絕望道:“我……我不管了?!?/br> 她說她不管了。 這是第一次,她不再管阿言的事情了。 小樓和阿坤之前還對他倆抱有一絲幻想,覺得這次只是吵架,不過嚴重了點, 可當他們親耳聽到應寧說出這句話時,兩個人才徹底如夢初醒,意識到這次是真的完了。 應寧的聲音充滿苦澀,她擦去眼角的淚水,緊咬牙關,仿佛在下定決心。 “他總要自己走出來,我不可能管他一輩子?!?/br> 她扶著墻壁,一步步走到門邊,伸手握住門把手,轉頭對他們說:“你們也走吧?!?/br> 她的眼神決絕,此刻不再帶一絲猶豫。 門就那么在他們兩個面前合上了。 那就是那段日子小樓阿坤和應寧的最后一次見面。 后來,一個雪后初霽的傍晚,應寧裹著厚厚的圍巾,獨自漫步在北京的街頭。 元旦的氣氛依舊彌漫在大街小巷,可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與她無關了。 夜幕降臨,城市萬家燈火亮起,映照著她孤寂的身影。 她獨自站在天橋上,雙手揣在羽絨服的口袋里,瞇起眼睛眺望遠處那繁星點點的溫馨。 小妞妞和阿言都不在了,她孤身一人來到這座城市,最終又孤身一人離去。 后來她走進地鐵過道,看到一個年輕藝人在賣唱。 他抱著吉他,唱著《為愛癡狂》,就像她當年在電視機里看到的那樣,男孩握緊拳頭,緊閉雙眼,仿佛吶喊一般,唱的那樣炙烈動容,唱得她淚流滿面。 他唱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的那樣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