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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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妞妞,我們是在門口突然碰上了,不是一起來的,真的,你別誤會??!” 小樓在一旁站著,他說不出騙她的話,而且聽著阿坤撒謊,心里也越來越難受。 真cao蛋,謊話越扯越他媽多了。 也看不出應寧是真信還是假信,或者她早已看穿一切,只是不屑拆穿而已??傊龓е⑿?,溫聲說了個好。 “那你們先坐,我爐子上還有給奶奶熱的湯藥,我先去看看了?!?/br> 阿坤眼看著妞妞落寞離開的背影,自責地一拍腦門,“cao啊,妞妞怎么住在奶奶家??!媽的?!?/br> 小樓煩得點了根煙,用力抽了兩口后,抬腳跟了上去。 他叮囑阿坤,“你看著點里面那位,別讓丫瞎他媽亂說?!?/br> 應寧進了廚房,獨自一人站在小爐子旁,專注地攪拌著藥材。 “妞妞……”小樓走到她身后,剛要開口解釋什么,阿坤和小雅就吵吵嚷嚷地進了廚房。 他皺眉看向阿坤,意思很明顯,“不是讓你看好她么,怎么還讓她來這了?” 阿坤實在沒攔住,冷汗直冒,他干脆拽住小雅胳膊在耳邊警告她,“別他媽多嘴啊,妞妞要是知道了!小心阿言反悔?!?/br> “緊張什么?”小雅一點不怕的,她悠悠來到應寧面前,笑著撐在身后的桌子上,問她,“寧寧meimei,我最近在學習做糖果,可能會做很多口味。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告訴我,我多給你做點?!?/br> 應寧說我不吃糖,謝謝你。 阿坤趕緊上前把她拉走。 “你丫不是最討厭做手工了嗎?怎么現在還做起糖來了?” 他還問。 小樓都聽出她話里話外暗戳戳指的是喜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妞妞沒反應過來他就謝天謝地了,這傻逼還嫌沒露餡兒,他快氣吐血。 “哈哈,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不喜歡做手工呢?”小雅勾唇一笑,“其實我不是不喜歡做手工,我是不喜歡被別人強迫著做事情,你還記得那會兒老師總是讓咱們做所謂的‘charity meal’嗎,去幫助流浪漢或福利院的小朋友,我覺得那很形式主義,所以不太愿意參與。但你們過生日的時候,我可是親手為你們做點心的。記得你八歲生日時的奧特曼蛋糕嗎?那就是我親手做的?!?/br> 阿坤驚訝地喲了一聲:“那個奧特曼蛋糕是你做的?我還以為是你給我買的呢,沒看出來??!” 小雅得意地笑了笑:“當然是我做的,我爺爺專門找做國宴的甜品師傅手把手教我的,花了很多心思呢!而且我還記得你和小樓都搶著吃,還嫌不夠呢。就連阿言,他雖然不太喜歡吃甜食,但也嘗了一小角?!?/br> 她頓了頓,余光若有似無地瞟了應寧一眼,又故意說:“其實我會做的還有很多呢,以后你們想吃什么,我隨時可以為你們做呀?!?/br> 水蒸氣在廚房內彌漫著,應寧的目光平靜且專注地注視著眼前的爐火,她時不時調整著火候,確保藥材能夠充分熬煮,仿佛置身世外一樣,不受周圍任何打擾。 小樓尷尬地看了應寧一眼,心里都他媽毛了。 他終于開口:“行了,別說了,老子什么都不愛吃,你他媽少說兩句?!?/br> 小雅不滿道:“怎么就不能說了?咱們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童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你怎……” 她的話還沒說完,慢八拍的阿坤也反應過來,他急忙沖過去,拉住小雅的手腕,將她拽出了廚房。 “干什么啊,我又沒說什么?!?/br> 孟子坤:“姑奶奶,我求你了,你趕緊走吧行不行?” 小雅看著他急吼吼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她心情不錯地擺了擺紅色的指甲,大發慈悲說了句行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暫且饒了她?!?/br> - 廚房里。 小樓深呼一口氣:“妞妞,你別多想,我跟坤子和她沒那么好,她就一自來熟,我們倆最疼的就是你……” 應寧微笑著搖搖頭:“沒事的,小樓哥。她說的對,你們才是真正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有很多童年美好回憶。我知道她說的沒什么惡意,我也沒那么小性子?!?/br> 她一邊慢慢地倒著藥,一邊繼續道:“而且,朋友嘛,不是只能和她好就不能和另一個好。我真的沒有因為你們的關系而生氣。雖然她對我再怎么不好,但她對你和阿坤哥哥都是真心好的?!?/br> 小樓聽著應寧的話,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覺得自己實在沒臉面對她,便說:“我……我先走了?!?/br> 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應寧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br> 小樓心虛地回過頭,只見應寧跑回房間,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他:“這是給你的,之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給你。這是我自己調配的藥方,特地找了專業的醫療機構制作成膏藥?,F在天氣轉冷了,你肩膀的傷,貼上這個應該會有助于防止復發。記得沒事的時候多貼貼,同時康復訓練也別落下?!?/br> 小樓接過袋子,鼻子一酸,想說些什么卻最終沒有開口,只是緊緊地抓著袋子離開了。 - 那個冬天,奶奶的身體日漸衰弱,就像一顆逐漸枯萎的樹,不管應寧怎么澆水,好像都救不回了一樣。 她一個人偷偷地躲在房間哭過好幾次,想到奶奶壽命將寢,也許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就會離開她了,她就抑制不住地自責又難過。 她沒有照顧好奶奶,她還不想奶奶離開。 后來有一天,大著肚子的謝淑白過來探望了一次奶奶。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兩個人竟然吵了起來。 大姐走后,老太太就發起了高燒,應寧日夜守在奶奶身邊,廢寢忘食地照料了她整整三天三夜。 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三天過后,老太太燒退了,人也恢復了些精氣神,可她卻累壞了。 下巴尖尖的,整個人瘦了六七斤。 給周嬸兒心疼壞了。 由于疲勞過度,免疫力下降,轉天她也發起了低燒。 吃了退燒藥也不見好轉。 應寧就把自己獨自鎖在廂房,裹了厚厚的兩床棉被,試圖通過發汗來讓自己退燒。 她堅持不讓周嬸兒進屋,硬說自己可以,“我自己就是醫生呀,放心,我可以照顧自己……” 其實,她是擔心自己把感冒再傳染給周嬸兒,那樣家里就真的沒人再能照顧奶奶了。 她太細心了,也太懂事了,懂事得甚至讓人心疼。 應寧在黑暗里,緊閉雙眼,一聲又一聲的咳嗽,怎么也停不下來,她的小臉脹的通紅,胸腔內像卡了一根棉刺,不上不下,每咳一聲都會扎一下她的心。 她難受極了,也痛苦極了。 可這澳熱又綿長的夜,她只能獨自煎熬、獨自忍受。 肩膀上的舊傷也開始隱隱發痛,那道疤痕,至今都沒有去掉。 每次做'愛的時候,阿言總會著迷一般親吻那個地方。 病態地描摹,好像吻幾百遍,疤痕就會淡去一般。 半夜時分,謝陸言匆匆趕到。 他風塵仆仆地推開廂房的門,倦色濃郁眼神,一臉望去,滿是破碎。 而后,他輕輕走到女孩床邊,濕潤著眼眶,扶著床沿緩緩地跪了下去。 他跪在她床邊,緊緊握著她濕熱的小手,俯身上前,顫抖地輕蹭她的額頭,用自己的體溫感受她的。 好燙,她好燙啊。 應寧迷迷糊糊地嚶了一聲,竟然感受不到周身驟然襲來的冷空氣。 但那冰冰涼涼的觸感,是讓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感到了一點舒服。 她唇角微微彎起,還想要更多。 謝陸言脫下大衣,立刻去外面準備東西,正好周嬸兒端著水盆急匆匆趕過來,謝陸言見狀,直接接過周嬸兒手里的水盆,拿上毛巾,回到應寧的床前。 他挽起袖子,掀開被子和她的睡衣,開始從腋下到胸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為她擦拭著身體。 溫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整整三個小時,換了七次溫水,地板上幾乎淋漓了一地的水漬,應寧的燒才終于退了下來。 謝陸言握著手里的溫度計,深深松了口氣,他一手撐著桌沿,眼前一黑,腳下微微虛晃,差點沒站穩,幸好周嬸兒及時扶住了他。 他大汗淋漓,身上的襯衫也已被汗水濕透了。 周嬸兒讓他回房休息,后半夜她來照顧應寧小姐。 但他不愿。 打發走了周嬸兒,他一步步地,又挪回了應寧的床前。 這次,他緊握她的手,坐在床邊深深凝視著她。 而后,他俯下身來,撥開她額頭濕漉漉的發絲,低頭在她眉心落下深深的一吻。 “老婆,我馬上就能帶你走了,再等等好嗎……再等等……” 他守著她直到天亮。 應寧做了個夢,夢到有一只小貓一直在溫柔地舔她的臉。 那感覺好舒服呀,小貓的舌尖軟軟的,像果凍一樣,還帶著一點點燙,一會兒舔她的唇角,一會兒又舔她的鼻尖,她都有點不舍得醒來了。 應寧戀戀不舍地睜開眼,房間里,空空蕩蕩的,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也沒有什么小貓兒。 所以,不是“小妞妞”或者胖橘半夜來偷襲她,她確確實實做了個可愛的夢。 應寧撐著胳膊坐了起來,她掀開被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好像整個人都被抽干了一樣。 但她還是開心地笑出了聲。 “哈……”她想起來了,那個夢還有前半部呢。 不是小貓在舔她,而是阿言在舔她。 是她做夢夢到了阿言,他變成了一只小貓,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很煩人,真的很煩人,怎么推也推不掉…… 應寧笑了笑,哎了一聲,心想自己大概真是夜里燒傻了。 怎么可能會是阿言呢?他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且最近他一定很忙吧。 上次的信息,到現在他都沒有回復。 一定是太想念他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