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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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為什么他們打碎了東西就要挨打,一到這小子就屁事沒有? 孟老這時也開口了:“咱們院兒里好不容易出了個有出息的孩子,打碎多少東西我都不心疼。不像我們家那個混賬小子,整天就知道玩樂,多少好東西給他也是糟踐了!” 男孩兒雖然只是司機的兒子,但他成績好,人也老實,平時放了學不是學習就是幫他爸爸擦車,很得院兒里這些老東西的喜愛。 這也正是孟子坤和聞小樓最討厭他的地方。 “這次又考了年級第一吧?”孟子坤的mama回頭看了他寶貝兒子一眼,“寶貝兒,你平時也多跟俊俊交流交流,向他討教一下學習經驗,mama不指望你給我考第一,但至少能拿個進步獎也行啊?!?/br> 孟子坤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第一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阿言忘了寫作文,他也能得第一!” 一提到阿言,謝爺爺便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說:“他那是忘了寫嗎?他那是故意的!完全就是態度問題!他那心思根本就不在學習上,整天只知道玩,要是能有人家俊俊一半踏實,我就心滿意足了?!?/br> 謝奶奶不樂意聽他當眾埋怨自己的寶貝孫子,不高興地為謝陸言辯護:“阿言身體不好,他這樣已經很努力了,你別對他要求太高了?!?/br> “就是,阿言多聰明啊,將來肯定差不了,您老就別太擔心了?!迸赃叺娜艘布娂姲参康?。 應寧在一旁靜靜聽著,忍不住偷偷看向那個話題風暴中心的少年,這一偷看不要緊,她的目光剛一抬起便穩穩與他對視上,她心里一驚,嚇了一跳。 謝陸言玩味地勾著唇角,不動聲色地盯著她,仿佛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身上一樣。 他靜靜坐在那里,對周圍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顯得淡定極了。 手指就那么輕輕在貓咪雪白的皮毛上滑來滑去,那細膩的感覺仿佛讓他有些沉醉,他的手指修長,白皙似玉,與貓咪的身子相互映襯,陽光下仿佛自動融為一體。 應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卻又忍不住偷偷瞟向他。不知為何,應寧總覺得他那個眼神里似乎藏著某種深意,好像是在威脅……? 她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的碎瓷片,那瓷片像烙鐵一樣燙手。那是剛剛他們離開后,她從籃球框下撿到的,被落下的一塊。 經過再三猶豫,應寧終于下定了決心。她突然握緊手指,避開謝陸言的目光,將那塊瓷片從衣袋里掏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面丟進了男孩抱著的盒子里。 眾人紛紛驚訝。 應寧故意裝糊涂,輕描淡寫地說:“哎,我剛剛不小心迷路了,誤入了一棟灰色的小樓,正好看到地上有塊碎瓷片,怕割傷別人于是就撿了起來。既然你這兒也有碎瓷,就麻煩你一起扔了吧,謝謝?!?/br> 聞小樓好奇地跑過去看了一眼,那碎瓷片和這盒子里的瓷片一模一樣,顯然是同一個瓶子上的。他心中暗罵一聲:“靠!竟然落下了一塊!” 那棟灰色小樓,整個大院誰不知道是他們這三位少爺的秘密基地?除了他們,誰敢隨便進?應寧的話暗示得再明顯不過了,那瓶子并不是在客廳打碎的,而是在籃球場。 聞爺爺這時才注意到俊俊臉上的傷,他扭頭掃了眼那幾個心虛的小的,心中已然明了。 肯定是這三個混小子偷偷拿了瓶子出去玩,不小心打碎了,卻逼迫俊俊替他們背黑鍋! 聞爺爺氣得直哆嗦,指著小樓怒吼:“你個欺軟怕硬的混賬東西!給我滾去地下室反??!” 孟爺爺也是怒火中燒,孟子坤的mama想攔都攔不住。他指著孟子坤罵道:“你也是!個不爭氣的玩意兒,竟然還敢欺負人!看我回去不拿棍子抽死你!” 孟子坤是大院兒里的小的當中最混的,被拖走時還不忘指著應寧放狠話:“你丫給我等著!” 應寧心里一陣瑟縮。 說不怕,是假的,但她并不后悔。她自知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但也同樣記得爺爺時常教導她的話,要做一個善良正義的人。 這種事兒沒遇到就算了,遇到了就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至于以后的事兒,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既然幾個老人都發了話,謝爺爺也不得不表示一下了。 可畢竟謝陸言身體不好,打不得罵不得,但事已至此,刀都架在了脖子上,他只好指著謝陸言說:“你去書房,把——《論語》抄一遍,抄不完不許——” 頓了頓,本來想說“不許吃飯”,但想到阿言的身體狀況,全家上下求著他吃他都不吃呢,無奈改口道:“不許睡覺!” 奶奶心疼得直哎喲。 但謝陸言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事人似的,抱著貓咪站了起來。 從應寧身邊擦肩而過時,余光悠悠地掃了她一眼。應寧心里一緊,咳嗽了一聲,到底還是心虛的…… - 夜幕降臨,謝家為應寧準備了歡迎宴。 大家都在,唯獨謝陸言在樓上罰抄。 奶奶一直在埋怨謝爺爺,“這下好了,阿言原本晚上還能喝碗粥的,現在連粥也不吃了?!?/br> 阿姨送了七八次都被他拒之門外。 爺爺雖然也心疼孫子,但嘴上卻不肯服軟,他嘟囔著:“不吃就不吃!少吃一頓餓不死他。要餓死,這么多年早就餓死了。別管他,咱們吃?!?/br> 應寧坐在一旁,低著頭默默吃飯,大氣都不敢出。 她感受到謝陸言mama對她的不滿,可能因為自己害得他兒子挨罰,所以一整晚一眼都沒有看過她。 尤其在爺爺奶奶和其他人的熱情款待下,這種冷落更加明顯。 應寧一晚上都如坐針氈。 云綦看出她的緊張,輕聲安慰她,“多吃點,別自責,這件事和你沒關系?!?/br> 他還貼心地把謝家的家庭情況給她講了講。 原來謝陸言的父親行三,在外地任職,一年才回來兩次。他爸上面還有個哥哥和jiejie。哥哥就是謝陸言的大伯,大伯全家都不住在園子里,平時只周末過來陪二老吃個飯。 jiejie就是謝陸言的姑姑,也是云綦的mama。云綦的父母都是公職,因為工作原因常年駐外,所以云綦一直在姥姥姥爺家混日子。 此外,謝家還有個四叔,全家都在英國,也是一年回不來兩次。 所以平時這園子里就是爺爺奶奶和謝陸言一家住。 應寧心里大概有了底,她感恩地朝云綦點點頭,“謝謝,我曉得了?!?/br> # 一直到深夜,謝陸言的房間還亮著燈。 或許是初到陌生環境,又或許是心事憧憧,應寧輾轉反側,怎么都睡不著覺,竟是失眠了。 最后她來到廚房,找陳媽借來工具煮了碗面。 此時此刻,謝陸言正歪七扭八地靠在椅子上,手捧一本故事書哈哈樂著。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微微皺眉,不耐煩地喊了聲進。 應寧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蔥油面,她來到謝陸言面前,把面放下,輕聲說了句抱歉。 雪球乖巧地趴在桌子上,在昏黃的燈光下睡的香甜。 謝陸言卻好像壓根沒聽到她的話,他雙腿翹在椅子扶手上,沒個正形的樣子,眼睛緊盯著手中的書,聲音帶著一絲冷淡:“抱歉什么?” 應寧瞥了眼桌子上的白紙,上面只抄寫了寥寥兩行字,就徹底擺爛了。 都抄完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她指著那本倒扣的《論語》說:“是我多管閑事,害你受罰,沒吃上飯。為了表示歉意,我幫你抄?!?/br> 其實應寧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寄人籬下,她必須懂得世故。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她不能任由關系僵化,只能盡力彌補。 “然后呢?” “我抄完,然后你把這碗面吃掉?!?/br> 謝陸言聞言,手一頓,終于抬起頭看向她,隨后又瞥了眼那碗面。 他仿佛聽到了一個極其滑稽的笑話,猛地笑出了聲:“哈哈,你再說一遍?!?/br> 應寧深吸了口氣,再次說道:“我幫你抄,你把面吃掉。因為看到你沒吃飯,爺爺奶奶很傷心,我有些自責?!?/br> 謝陸言撐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行啊?!?/br> “好?!奔热徽f定了,應寧便坐下拿起了筆,不過她剛要開始抄寫,卻被謝陸言打斷:“等等?!?/br> 他怪笑著從手里捧著的《聊齋志異》里又抽出了另一本古書,遞給應寧:“你抄這個?!?/br> 《醋葫蘆(上卷)》。 應寧雖然沒有到博覽群書的程度,但從小也是被爺爺逼著讀了不少古籍,所以一眼便認出這本是中國十大禁書的其中一本。 雖然這本書沒有《金瓶梅》那么有名,但應寧也多少了解一些。 《醋葫蘆》通篇描述的皆是男女情'事。 謝陸言剛剛看得津津有味的就是這本書,他甚至還用《聊齋志異》做了個封皮來偽裝。 真是個人才啊。 謝陸言挑眉看著她,眼中滿是戲謔。 應寧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書,利落干脆地說道:“可以?!?/br> 說完,她便拿起筆,開始一筆一畫地抄寫起來。 她沒有絲毫的害羞或扭捏,抄寫時安靜又專注,謝陸言原本以為她會臉紅耳赤,會奪門而出,會眼淚汪汪,會暴躁跳腳,會大罵他流氓混蛋。 但出乎他的意料,她就那么安靜地坐在臺燈下,認認真真地寫著。她的字體是娟秀的小楷,一筆一劃都端端正正,一如此刻在書桌前挺直脊背的她自己。 她邊寫邊說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不用監督我,我不會偷懶的,不過等我寫完可能很晚了,面都該涼了,你空著肚子睡覺會不舒服,不如就先吃了吧。反正我一定會寫完的?!?/br> 謝陸言的目光逐漸沉了下來。 他垂在椅子下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晦澀的視線從她的嘴唇、鎖骨、胸部、手指一一劃過,最后落到那碗面上。 不知為何,他的肚子竟然叫了一下。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陽光下她吃著香噴噴的炸醬面的情景。 三個小時過去后,應寧終于寫完了,她放下筆,揉了揉手腕,抬頭對著謝陸言甜甜一笑:“該你兌現承諾了?!?/br> 第12章 - 早春的香山還未開花,只有松柏間透露著淡淡綠意。此時纜車還未正式開始運營,然而前來爬山的游客卻已絡繹不絕。 應寧為了今天的爬山,特地倒了個夜班,和謝陸言約好在奶奶家碰頭。 奶奶知道兩個孩子今天要去爬山,叫王伯準備了一頓豐富的早餐,小籠包、餛飩、豆腐腦、油餅、炸糕……應有盡有,應寧吃的超級滿足,但謝陸言就只喝了碗豆汁,應寧臨走時強塞給他半片全麥面包,義正言辭道:“怕你猝死?!?/br> 可惜謝陸言隨手就扔在了一邊。 路上,謝陸言親自駕車,今天他換了輛路虎。應寧因為早上匆忙,頭發還沒來得及梳理,只簡單地扎了個丸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