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快步走到蘇念瑤身邊，輕輕將她扶起，溫柔地問道：“你沒事吧？”

    蘇念瑤驚魂未定，眼眶里蓄滿淚水，只能虛弱地點了點頭。顧淮心疼地將她護在身后，帶著她往門外走去。

    滿心焦急的路琯琯，看著顧淮帶著蘇念瑤離開的背影，眉目之中閃過一絲清明。

    剛想追上去，腦海中卻突然響起系統那冰冷又戲謔的聲音：

    【就讓他們發展感情去吧，你就當一個旁觀者，欣賞自己妻子與別人的愛情。這樣我的數值會積累到恐怖的地步?！?/br>
    路琯琯身形一僵，臉上的肌rou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他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關節泛白。

    他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癱坐在地、瑟瑟發抖的學長，內心五味雜陳，一方面是對蘇念瑤的擔憂與牽掛，另一方面是對系統這個無理指令的憤怒與無奈。

    路琯琯的指節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齒間蔓延，卻抵不過胸腔里翻涌的劇痛。他死死盯著走廊盡頭那兩道交迭的身影——蘇念瑤顫抖著挽住顧淮的手臂，后者將她牢牢護在身側，動作里的溫柔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系統的規則如同無形枷鎖，將他釘在原地，連邁出半步都似有千萬斤重。

    恍惚間，無數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腦海：漫展上蘇念瑤被扯亂的裙擺、學長不懷好意的眼神、陌生男人對她的無限羞辱……這些記憶被系統扭曲成不堪入目的模樣，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理智。詭異的是，每當痛苦達到頂點，神經末梢竟泛起病態的酥麻，仿佛身體在本能地渴求這份折磨。

    “是我在想……還是你在cao控？”他對著虛空嘶吼，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在腦內炸開，混著那些令人窒息的畫面，將他徹底拖入癲狂的深淵。

    而走廊盡頭，蘇念瑤最后回望的眼神，也在這扭曲的意識中，化作了最尖銳的嘲諷。

    ……

    顧淮的手臂像鋼鐵般環住蘇念瑤顫抖的肩膀，拖著她跌跌撞撞地穿過酒店長廊。身后傳來路琯琯失控的嘶吼，混著系統刺耳的警報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炸開。蘇念瑤突然掙脫束縛，轉身就要往回跑：“不行！琯琯會被系統懲罰的！我要回去——”

    “別去！”顧淮再次拽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溫度燙得驚人。

    他漆黑的瞳孔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額角青筋隨著喘息突突跳動：“漫展那天路琯琯掀你裙擺時，他瞳孔邊緣有詭異的藍光——那是系統強制cao控的標志?！?/br>
    他深吸一口氣，喉結艱難地滾動，“從你被趕出場館的瞬間，我就開始跟蹤你了。很抱歉，我……我實在放心不下?！?/br>
    蘇念瑤的身體瞬間僵住。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不受控的親密動作、深夜被迫與男人恩愛的畫面、還有那些違背本意的謊言……她踉蹌著扶住墻壁，指甲深深摳進掌心才能保持清醒。原來那些令她作嘔的“下賤行為”，都是系統在暗處cao控的傀儡戲。

    “怎么會……”她的聲音破碎成嗚咽，“他明明說過，只要完成任務就能恢復正常生活……”淚水模糊了視線，蘇念瑤突然想起路琯琯每次執行任務后通紅的眼眶，想起他深夜蜷縮在沙發上顫抖的背影——那些被她誤解為冷漠的瞬間，原來全是無聲的求救。

    “記住，一定記??！”

    顧淮將蘇念瑤拽進消防通道的陰影里，潮濕的墻壁不斷滲出水珠，在兩人腳下匯成細小的溪流。

    蘇念瑤仍在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滿腦子都是路琯琯被系統懲罰的畫面。

    “看著我?！鳖櫥赐蝗豢圩∷募绨?，力度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他扯開襯衫袖口，一道月牙狀的疤痕蜿蜒在小臂內側，像是被某種利爪撕開后又重新縫合，暗紅的痂皮還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是叁年前我試圖破解系統防火墻留下的?！彼曇羯硢?，喉結上下滾動，“那時我剛發現‘綠帽系統’的存在，它cao控著無數像你這樣的普通人，用情感折磨收集數據?！?/br>
    蘇念瑤的瞳孔猛地收縮，冰涼的指尖觸到疤痕凸起的紋路時，仿佛觸到了顧淮所有的秘密。記憶如電流般竄過全身——漫展上那個白衣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分明藏著經年累月的隱忍與熾熱。

    “我追蹤這個系統叁年，在暗網里潛伏、破解，找到的每一個受害者都像提線木偶般失去反抗意識?！鳖櫥赐蝗蛔プ∷氖滞?，用食指在她掌心用力畫了道閃電，“直到漫展那天，我看到你眼里燃著憤怒的光。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能打破循環的人?！?/br>
    他的指甲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紅痕，像一道燃燒的符咒，“這叁年我收集了二十叁個系統漏洞，卻始終缺少關鍵的‘鑰匙’——能清醒對抗cao控的意志?！?/br>
    金屬的涼意突然貼上蘇念瑤的掌心。一枚刻著閃電紋路的銀幣躺在她顫抖的手心里，邊緣的凹凸硌得生疼。

    “這是我在暗網競拍的系統密鑰碎片?！鳖櫥吹哪粗篙p輕擦過她泛紅的眼眶，指腹帶著薄繭的粗糙感，“每次摸到它，就想想我們現在說的話。想想...”他苦笑一聲，“想想我跨越叁年，在無數個絕望的深夜后，終于等到能并肩對抗系統的人。不是任務目標，不是數據樣本，是你?！?/br>
    消防通道的應急燈突然閃爍，光影交錯間，蘇念瑤看著掌心里的疤痕、紅痕與銀幣，突然意識到這些帶著溫度的印記，早已在她混亂的意識里鑿出一道裂縫——那是系統永遠無法填補的，關于真實與救贖的缺口。

    顧淮的手指緊扣著蘇念瑤的手腕，在她掌心反復描畫閃電符號，力道重得幾乎要在皮膚上烙下印記。

    記住這個觸感，系統篡改記憶時會麻痹感官，但疼痛不會騙人。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小臂猙獰的疤痕上，粗糙的肌理硌得她指尖發麻，每次摸到這種凹凸感，就回想此刻——我是怎么把真相說給你聽的。

    當你開始懷疑一切時，就去觸摸這叁樣東西。

    而顧淮眼中跳動的火光，分明是叁年來燃燒的、從未熄滅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