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然不是?!眲⒎禽p笑了一聲,唇角露出一絲狡黠,道:“陛下大可以不開戰,派遣使者前去質問南趙,讓南趙用大量的財幣與牛馬來贖人?!?/br> “贖人?”梁錯略微有些驚訝。 劉非道:“南趙特使這次反亂,必然是有南趙人主的授意,否則哪里來的這么大狗膽?如今特使已經暴露,最擔憂的便是南趙的人主,生怕特使把他咬出來,如此一來,南趙便成了不仁不義的小人之國,想必陛下提出贖人,南趙人主定不會拒絕……不必開戰,還能收到源源不斷的財幣與牛馬,為積攢國力做準備,何樂而不為呢?” 梁錯笑起來,道:“好啊,劉卿是懂得精打細算的,即是如此,便按照你的法子,朕讓奏本處草擬一份移書,派遣使者送去南趙?!?/br> 劉非受了傷,準備回自己的營帳去靜養,臨走之前,梁錯突然叫住劉非,面色略微有些“詭異”,咳嗽了一聲,強調道:“朕……與屠懷佳真的沒有甚么?!?/br> “陛下?”劉非奇怪的看著梁錯,那張清冷的臉面上劃過一絲疑惑。 “咳!”梁錯擺手道:“下去罷?!?/br> “敬諾……”劉非再次狐疑的瞥了一眼梁錯,退出了營帳。 劉非回了自己的營帳,躺下來歇息,為了緩解失血的疲憊,稍微小睡了一會子,等他再睜開眼目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的大天明。 “郎主?郎主?”方思站在榻邊上,小心翼翼的輕喚著。 劉非“嗯”了一聲,渾身還有些懶洋洋的,道:“何事?” 方思恭敬的回答道:“郎主,牢營傳來消息,說是罪賊屠懷佳,想要求見郎主?!?/br> “屠懷佳?”劉非叨念了一聲,翻身坐起,道:“洗漱更衣?!?/br> “敬諾,郎主?!?/br> 方思手腳麻利,伺候劉非更衣,一切妥當之后,劉非離開了營帳,往牢營的方向而去。 方思輕輕打起帳簾子的邊角,眼看著劉非走遠,這才悄悄出了營帳,往御營大帳的方向而去。 方思熟門熟路的走入御營大帳,恭敬的跪在地上,叩首道:“啟稟陛下,太宰方才獨自去見罪賊屠懷佳了?!?/br> 梁錯正在看奏本處草擬的移書,目光稍微頓了一下,道:“朕知曉了?!?/br> 劉非一路往牢營而去,正巧了,需要路過營地最大的空場,今日日頭熱烈,一只大型犬籠曝露在炙熱的陽光之下。 那犬籠里關押著一個人,脖子上架著枷鎖,四肢扣著鎖鏈,被曬得滿頭大汗,嘴唇干裂,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爛泥似的癱著。 是南趙特使! 士兵們按照昨夜梁錯的吩咐,選了一處沒有陰涼的空場,從昨日開始,便不給水飲,不給米食,一直放在空場上,夜里吹風,白日暴曬。 劉非走過去,還能隱約聽到南趙特使虛弱的喊著:“救……救命啊……” 劉非冷漠的看了一眼南趙特使,毫無停頓,來到牢營大門,牢卒根本不敢問大冢宰的來意,立刻恭敬的打起帳簾子,請劉非入內。 劉非走進去,微微蹙眉,牢營陰涼,透露著一股血腥陰濕的氣息。 “太宰!”是屠懷佳的嗓音。 嘩啦—— 伴隨著鎖鏈的撞擊聲,屠懷佳從牢房中站起身來,大跨步來到牢門跟前,激動的道:“太宰,你來了!” 劉非平靜的看向屠懷佳,屠懷佳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但除了一身的枷鎖之外,似乎并沒有甚么大礙。 劉非道:“你是來找我求情的?” “求情?”屠懷佳露出一抹苦笑,道:“我還有甚么臉面求情呢?” “那你是……?”劉非問道。 屠懷佳緊緊握著牢門的柵欄,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甚么決心,道:“太宰,我是想提醒你,南趙的使團,除了利用獵犬投毒之外,還有其他謀劃?!?/br> “其他謀劃?”劉非追問。 屠懷佳點點頭,正色道:“其實……其實起初南趙特使的意思,并不是在獵犬之上投毒,他們是想在進獻北梁的禮單之上動手腳?!?/br> 南趙進獻北梁的禮單之中,有許多南趙的地方特產,當然了,包括一些名貓名犬,南趙特使一開始的意思,是想要通過這些貓狗帶毒。 宮中豢養貓狗的地方,是守衛最薄弱的地方,素有例行檢查,但并不嚴格,加之屠懷佳擅長此道,可以經常出入,更方便投毒。 屠懷佳苦笑一聲,道:“倘或通過這些貓犬投毒,第一批中毒的一定是宮中的犬人,犬人是宮役,接觸范圍宏大,還會傳染給其他宮役,疫病從而在整個丹陽宮,甚至在整個丹陽城蔓延開來?!?/br> 要知曉,丹陽宮的宮役數量,只算負責膳食的膳夫,便足足兩千多人,遠遠比朝廷的卿大夫們數量龐大。 劉非點點頭,道:“原南趙特使的目的,不是整個大梁的朝廷,而是整個大梁?!?/br> 屠懷佳點點頭,道:“我是南趙的細作,每日夜深人靜,都會反復告訴自己,自己是南趙的血脈,幫忙南趙天經地義,可……可我到底在丹陽城長大,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不忍心、不忍心讓整個丹陽城的百姓陪葬?!?/br> 劉非恍然想起那日自己去館驛尋屠懷佳,南趙特使分明在催他,或許說的就是這個事情。 屠懷佳緩緩的道:“我為了打消他滅城的念頭,便、便想了在獵犬上投毒的法子,并且告訴特使,死幾個宮役百姓有甚么大不了,死了朝廷大員,才能動搖北梁的根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