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衛沂身子還沒養好,一張白如紙的臉上, 倒并無多少悲痛,孩子并非他所盼的, 只是來了便留了,現在失于他親父手中,倒似說明他們本就無緣一般,不出生似要比強留來的幸運,他垂眼望著哀求痛哭的許夫人,面上無波無瀾的動了動嘴唇,“許夫人請回,此事恕衛某無能為力?!?/br> 許夫人一張滿是憔悴的臉上,又陡然轉成了一絲恨意,從地上爬起來指著衛沂咒罵,“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兒從遇上你開始,就沒有遇過好事,你個災星、賤種……” 衛沂的大meimei氣的一頭往許夫人身上撞去,結果被許夫人身邊的老嬤拽住了胳膊,啪啪兩巴掌抽的眼冒金星,那小meimei見狀也撲上去要解救jiejie,跟許夫人帶來的仆婦撕巴了起來,到底兩個小女孩人小力薄,不是對手,叫許家來的人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周圍聽到響動過來的人一看,立即出聲指責了起來,卻礙于許家的威勢不敢出手相救,衛沂氣急攻心,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沒了血色,頭暈目眩渾身發軟的幾欲倒地。 正喧鬧的不像話,衛家門上就來了一隊人,清朗的聲音透著高高在上的威嚴,人未到聲先至,“衛大人好歹也是衙署官員,雖品秩不高,卻也食的州府俸祿,怎容人如此這般作賤?來人,把這些人綁了送官,本公子倒要瞧瞧,這是哪家的門子,竟然敢如此不遵王法?!?/br> 一襲錦衣長袍,身披墨色狐毛大氅,腳蹬小鹿皮鑲碧玉長靴的盧昱,從門外緩緩走進,對著手下人擺擺手,面容沉靜不容人置疑道,“拿了我的名貼,去與崔府尊報一聲,本公子倒要看看,這許府到底是有多大本事,竟敢在江州如此橫行霸道,竟全不將衙署官員放在眼里了?!?/br> 許夫人狂亂的腦子終于恢復了一絲清明,看清來人是誰后,忙也顧不上什么儀態的撲上前抓著盧昱的袍角,連連哀求,“盧公子、盧公子,求你救救我兒吧!你們不是朋友么?你求求他吧!” 許泰清巴結上京畿世家大公子的事,許家可當成個榮耀宣揚呢! 盧昱卻對許夫人的哀求無動于衷,示意左右侍衛將人拉開,掃塵灰一樣的掃了掃衣角,聲音淡淡,“這位夫人,想跟本公子攀交當朋友的人多了,你家公子……他配么?” 說完輕哼了一聲,表情輕蔑又鄙夷,“不過是看他巴結人的樣子可笑,帶著調換一下心情而已,在本公子眼里……他跟我府里養的狗差不多,朋友?為免太給他長臉貼金了?!?/br> 他的表情刺痛了許夫人,待要張嘴尖嚎,卻叫人捂了口鼻,拖拽了下去,衛家小院瞬間清空了一批人,衛沂的兩個meimei披頭散發的從地上爬起來,尖叫著要去扶將將要往地上跌倒的衛沂,卻叫一身高腿長之人搶了先。 盧昱長腿跨出幾步,一把將衛沂接進懷里,從荷包里掏出一粒補氣血的丸子塞他嘴里,又吩咐他旁邊哭泣不止的小姑娘,“去燒些熱水來,你兄長暫時不會有事,我的人已經去叫大夫了?!?/br> 衛沂的身體便如紙一般輕盈,裹著一襲白色里衣,胸膛微弱的似沒了般,偏他男生女相,本就身子骨小,便再消瘦,也有著區別于女子的嬌柔,抱在懷里卻是另一番滋味,介于男人與童女之間的風情,就……怎么說呢,似一朵倔強的小白蓮,讓人想要愛憐,又忍不住想要攀折。 盧昱抱著人后,總算是明白了那些好男風的兄弟們的心思了,跟美人入懷全不同的體驗,一種叫人忍不住想要征服的欲望。 雄性對雄性的那種,特別是對方才情身份還不低的時候,更叫人起了征伐欲。 他就是沖著衛沂這體質來的,真真是好奇死了,包括他身邊一同來的其他紈绔子,今天若不是他來,也會是別人來,只不過因為他的身份,所以衛沂這邊,便是他了,其他人想要淺嘗如此神奇體質的,自然要往別處去尋。 衛沂并猜不透此人來的目地,但他知道,自己會落到如此境地,還失了腹中胎兒的罪魁禍首,除了許泰清,就是眼前這個盧昱。 他倒進這樣一個陌生的懷里,本能是排斥的,然而,他并沒有力氣推開人,等感受到這人攏住自己身體的手中,傳來那不同尋常的熱力,他突然氣笑了。 悲涼、憤恨、憎厭,然后,他做了一個違反自己本心的舉動。 他把自己深深埋進了這個寬厚的,并沒有什么良善之意的懷里,體質已然不能改變,他卻要看看,能用這副身體辦成什么樣的事來。 盧昱,衛沂咀嚼著這個名字,在陷入黑暗前狠狠咬牙,“我要讓你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br> 盧昱只知道衛沂是吊著車尾進的府試名單,卻忽略了他當時的身體情況,許泰清那樣忌憚他的才華,連崔閭都說過,來年的會試,不定誰能摘得桂冠。 他只看著人柔弱如女子的身體,卻不知這副身體里,蘊含著怎樣堅韌不拔的力量,是能拉著兩個meimei從泥潭里爬出來的,向死而生的不屈力??! 崔閭驚異的聽完了秋吉的匯報,與太上皇眼對眼的驚疑不定。 因為太上皇不方便現身人前,秋吉便成了他放出門的眼線,每日領著兄弟們在城內盯人,對每個有世勛背景的紈绔子的行蹤了若指掌,盧昱就是由秋吉主盯。 前次因為盧昱偶遇崔幼菱,還叫崔閭暗暗提了心,結果沒兩日,這貨竟然又盯上了衛沂,一時間倒是搞不明白這人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