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婁文宇垂首答道,“很生氣,像是在跟誰吵架,不情不愿的,嗯……” 見桌前兩人俱都朝他望來,婁文宇才繼續道,“會突然倒地抽搐,面容痛苦,然后不稍片刻就又好了,身上的抗拒之力頓消,似……被什么打擊的順服了一樣……” 崔閭心中一動,與太上皇對視一眼,后者張嘴用氣聲吐出兩個字,“電擊?!?/br> 所以,這個紀百靈能如此快速康復,身上定有系統,且是有可能硬挾了人來做任務的缺德系統。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紀百靈的死活, 從紀家因她之故,離開北境遣返原藉起,就沒人關心了。 派去接她的人回來秉告, 說她被遺棄在一處荒蕪的破院里,每日湯水各一碗,無人近身伺候, 亦無人前去探看。 高位截癱的她,按理應當如棄她之人想的那般, 悄無聲息的死在這凜冬寒天里。 可她卻活了下來, 雖然狼狽、艱苦,甚至凄楚、悲慘,但好歹, 她心里的那口氣, 撐到了太上皇派去接她的人來。 也沒找什么亂七八糟的借口, 去接人的暗衛只道一句:我家主上要見你。 然后,紀百靈便被人裹上了馬車, 稀里糊涂的到了保川府。 主上是誰? 她不知道。 凌湙揮退了婁文宇,讓他去將盧昱拌住,務必要阻斷他與紀百靈接頭的機會,因為白月光嬌鵲還未就位,紀百靈這頭就也不能“偶遇”成功。 那小沒出息的武弋鳴,在東桑島上挖金山銀礦, 挖的年都不肯回來過, 只每月中下旬定時往保川府送上一船船的金銀箱籠,目下整個北境十萬軍軍餉已到位, 西炎城與和州府那邊的駐軍,下月的軍備應當也在回返的航船上, 加上保川府摟的這一筆商稅銀子,今年皇帝總算不用與戶部撕逼扣那三瓜兩棗了,來信給太上皇時,那透紙背的揚眉土氣,隔著整個京云線快馬加鞭的送了來。 一紙的戶部那老貨,吏部那狗東西,并著對整個文殊閣的不滿,全都往太上皇跟前送,那給人穿小鞋的意圖不要太明顯,就差直說自己也想效仿父皇曾經的英勇之舉,一把頭的將這些人全給削了去。 子承父業到,連行事風格都一模一樣,鮮活的語句躍然紙面,與從宮中流傳出來的皇帝形象天壤之別,很難想像被群臣贊有持重老成,心性溫和的敦厚楷模,私下里竟然這般狂野。 可能是崔閭看信后的表情太過驚訝,驚訝的都有別于平常的淡定,跳動的眉眼里顯出恍若夢境的迷茫,逗的太上皇哈哈大笑,抽出他手中的信紙拍了拍,“不是仿造的,皇兒私底下一向如此……呃,奔放哈哈哈!” 話語里的親切縱容,顯出這皇家父子間的深厚親情。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兩人如今心意相通,崔閭這邊的大小事,太上皇門清,那從京里的來信,他也自然而然的會拿給崔閭看,然后,就叫崔閭見識了這對父子,在信里對著滿朝臣工,那躍出紙面的不滿,和如粗野狂夫般用詞粗鄙的謾罵。 真真是毫無半點的皇家氣韻,一股子的市井匪氣撲面而來。 崔閭恍然明白了,當今為何能坐穩皇位的了。 就世家勛貴面前,能留下敦厚二字評語的陛下來講,他在兩面三刀上,就比一臉精悍的太上皇,來的有天然優勢。 崔閭雖然沒見過皇帝的面,但從信上和太上皇的嘴里,就約莫能描畫出當今的大致形象,人前擺出“已老實”的敦厚樣,人后狂野的在自己房里直戳小人,守著太上皇留給他的爛攤子,在崩潰和自愈里等待時機。 人沒瘋,約莫也是因了背后還有太上皇在的原因。 崔閭真心夸贊,“當今心性堅韌,非常人所能,先生……” 太上皇瞇眼,手指敲了敲桌面,著意提醒道,“出了江州,帷蘇還是莫要在稱呼上漏了底才好,叫聲兄長有那么難么?” 崔閭噎了下,無奈道,“是,寧兄?!?/br> 太上皇還不大滿意,覺得這稱呼還是過于見外了些,“說了我在家中行五,叫五哥?!?/br> 崔閭斜眼,不搭理他,接著上面的話繼續道,“寧兄這是知道自己的短處,教育孩子是刻意的揚長避短了么?” 自己不屑與人虛與委蛇,凡事憑武力開道,結果,養個孩子,倒教導的知道藏鋒,很懂世勛當面一套背里一套的處事之風,雖憋屈了些,卻能地位永固。 太上皇搖頭,“非我著意教導,而是武家人本就性情敦厚,面相憨實,反倒是皇兒背地里這狂浪圓滑樣,似學了我幾分,呵呵,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若真完完全全繼承了他義兄武景同的性子,這皇位他也是不敢提前交給他的。 無他,可能不等他把那些世家勛貴收拾了,那困于京里的皇帝,恐怕要先叫那群豺狗給吃了。 今上現在的這種軟硬兼顧,守著己方陣營與朝臣分庭抗禮的分寸感,正是能維持大寧現今局面的因由,也為太上皇之后的謀劃,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朝臣指著他無為,太上皇要求他守城,他這個皇帝當的著實不易,難怪自知道太上皇在江州后,那打著請安的信件,會一封接一封的來,既為吐槽,也為想念。 崔閭一語道破,“陛下想微服來見你?!?/br> 太上皇沉默了一瞬,嘆氣道,“還不是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