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事實是,那父子二人是被人強行灌了酒,扔進了水里,被動溺死的,而當時還是知事的董成功,總覺得有些子不對勁,就去義莊看了看,發現那父子二人的衣著,特別不符合當時兩人經濟條件下,能夠穿得起的。 現在想想,定是那對父子掘出了什么,不然不會叫人給滅了口。 崔閭瞇眼,“那你可記得,那二人掘墓xue的具體地點?” 董經歷腦袋直點,眼睛直冒光,“知道,卑職來前特意去翻了當時的記錄,上面記著那對父子犯事的地點,大人,就在樂豐縣?!?/br> 崔閭坐在辦公桌后擰眉思索,他總覺得自己或還遺漏了什么,總感覺有些事情對不上。 正好董經歷也是衙署老人,在江州多年,知道的事情遠比他多,于是,崔閭往旁邊的椅子上指了指,道,“先不急,董經歷,有些事情,本府現在想來,似有些理不清,現說與你聽聽,你給本府理一理?!?/br> 董經歷一副受重任的樣子,忙拱手謙虛,“府尊大人知微見著,卑職才疏學淺,只能給府尊大人做參考,卻是不敢擅專理事的?!?/br> 崔閭擺手,不再與他扯客套,直接道,“九家覆滅那幾日,我們滿江州府城的找他們的藏金點,后來到底只翻了兩處出來,后經審問,蔣老爺和馮老爺都說自家的財物早轉移出江州了,連越家也是如此,后來婁大人確實也帶人從外島上起出了些銀子,數目因為太可觀了,以至于我們都沒懷疑其中有什么蹊蹺,現在想來,找出的藏金點都不足九處,每家均攤約一千萬兩不到的樣子,再加上各家抄出來的古玩珍品之類的,當時竟然沒覺得不對,董經歷,你覺得呢?” 董經歷糾結了一下下,到底小聲道,“據卑職所知,他們每家一年的海上純利潤,都在六到八百萬兩,這么多年,就算生活奢靡,花費無度,也不至于每家就剩了一千萬兩流通銀在外頭……” 所以,他們當時都沒意識到,這中間各家的存銀有差。 每家各出一千萬兩,就把他們的眼睛給蒙蔽了。 江州事涉前朝三個皇族,若每個皇族在滅亡之際,都往這拉一批財物,哪怕只是當時國庫的十分之一,那也絕對是一筆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財富,且前后還來了三批,再加上這些年海貿的不斷運轉,哪怕天天躺金山上吃喝,也不可花完。 那他們的銀子呢?明明五大家已經被滅了,他們為什么還要延續五大家的習慣,不許百姓在江州進行土葬,依然選擇將每年的純利潤中的一半,填進地下寶庫,又在最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埋了掩人耳目的,所謂藏金點。 除非,除非五大家的滅亡,就是推動了這九家子冒頭,平分江州局勢的契機。 九家子人要承這個情分,必然就得答應些什么要求,才能令五大家甘心情愿的,為他們作嫁衣裳,扶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掌控江州,重新分解江州局勢。 怪不得太上皇也就一轉身的功夫,再回頭,九家子已經崛起,重新對江州進行了分配。 那供述的老者說,有前朝皇嗣存世,那五大家必然不會甘心赴死,可為了皇族有重來的一日,他們必定得給存世的遺孤找條活路,那九家子,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接納了這個燙手山芋,才有可能,得到五大家的暗里相助。 百足之蟲,死而未僵,殘余勢力,扶持出個新局面,來迷惑新朝,也未可知。 兩人抽絲剝繭,逐漸靠近真相。 崔閭望向董經歷,吩咐他道,“悄悄的領了人去查九家子前后二十年,家中人口增長情況,特別是在五大家覆滅前后的那段時間,看看那九家子里面,有誰的家里,突然多出……比如妾、義子女,亦或故人親眷之類的,重點查九家子來往期間,家中女眷身邊都有跟著哪些似主非主,似奴非奴之人?!?/br> 董經歷也跟著緊張起來,束手而立強自鎮定道,“是,卑職定不負重托,府尊放心,此時定不叫第三人知曉?!?/br> 說著,又遲疑了一下,問道,“那樂豐縣那邊……” 樂豐縣實際人口,都沒有府城一個城區內的人多,之所以設了縣,據說是前五大家有一年開春日宴,起的玩笑話。 說是,誰敢舉著巴掌大的箭靶子,叫蒙了眼的人盲射,倘若不死,就答應他一個條件,完了,一個不怕死的家伙,真舉著箭靶子賭成功了,于是,他說要當縣令。 可那時候一個蘿卜一個坑,且坑里填的都是各家的熟人親朋,實在挪不出位置來給他,于是,只能從最大的桃連縣邊角處,僻出一個鎮來升等成縣,滿足了這人做縣令的要求,樂豐縣就這么玩笑般的建制了。 因為人口少,地也不豐,那邊有個什么風吹草動,基本瞞不過人,董經歷沒將它列進五十年不動區內,是因為它幾乎年年動,人口流動,土地買賣,要比其他縣頻繁的多,一手兩手的,樂豐縣內就沒有坐大坐強的存在,像崔氏那樣獨霸一個縣的家族,在樂豐縣也是沒有的。 但就那么巧的,董經歷因為早年一樁父子溺亡案,關注過它。 崔閭扣著手指沉吟,“夏信然什么來歷?” 樂豐縣縣令夏信然,當然就不是那舉箭靶子賭命要官的人了,是后頭通過科舉下派過去的官,一切看著合情合理。 董經歷立馬遞上夏信然的生平,非常簡單的一頁紙,哪年進的學,哪年派的官,包括家小幾口,產業幾何,都記的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