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咚一聲響,趙從海直接嚇趴到了地下,被衙差架著胳膊如死狗般拖上了刑凳,沒等人回過味來,就聽噼里啪啦的板子聲傳了出來,后面跟著趙從海粗嗓門吼叫的求饒聲。 衛沂坐在椅子上,身形動都未動,仰臉冷臉注視著陳氏,激得陳氏腦袋發熱,照著他就抬起了手臂,但在下一刻就被兩名衙差用殺威棒扣在了地上,爾后,被崔閭以藐視公堂罪,也拉下去打了板子。 夫妻兩個不偏不倚,一人三十板。 打完了,拖上堂,才開始正經錄口供。 陳氏,“一個拖油瓶,還不知道是他娘跟哪個野男人生的野種,能賣了替我兒子換幾間新房,是他的福氣,哼,他以為自己真是文曲星下凡呢?呸,也就配給男人壓?!?/br> 趙從海沉默半晌,終于抬眼看向了這個兒子,“你娘……一心求死,明明病的不嚴重,卻因為不甘心替我生兒育女,非生死志,沂兒,你還記得前頭幾年,我也曾真心待過你的,可你娘不啊,她看不上我,又要用我的戶籍冊替你上戶,呵,我能怎么辦呢?娶到個天仙似的女人,還不讓碰,在鹽場遭了多少嘲諷譏笑?她根本不在乎我在人堆里的自尊心,那我又為什么要替你們著想?所以啊,我就將鎮上最刻薄的女人娶回了家,然后隨她折騰而已?!?/br> 衛沂垂眼看著他,看著自己曾也想真心待過的長輩,聲音冷凝,“若我沒記錯,我娘借你的戶籍冊用,是給了你錢的,她把能帶出來的所有錢物,全都給了你,是你沒有尊守承諾,違背了當初的約定,這才有了趙菡和趙莓,是你害了她?!?/br> 當時答應的好好的,后來把人娶進門了,怎么就非要人履行妻子床弟之歡了? 衛沂現在看他一眼都嫌臟,撇開眼睛落向陳氏處,“你知道這個男人不是真心要娶你,所以你恨他,恨他你就來折磨我們,陳氏,你真悲哀,你可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你生的是誰的孩子,他就是在利用你來迫害我們,好自己落個耳根子軟的清白名聲,綠帽子怎么了?他當不知道就可以算沒有,誰敢硬給他戴?你偷了這么多年人,你敢到他跟前說么?不也還是照樣得跟著他過日子?生的兒子可能還得給他養老送終,陳氏,你還覺得自己厲害么?” 他九歲就得了童生,懂事的比大多數孩童都早,對于大人間的糾葛,早看的透透的,若非勢單力薄,他早要把人往死里弄了。 所以,他非常能理解他母親求死的心情,并不為她為自己設的吊命之局而生氣,正好,他也需要用兩個meimei來激勵提醒自己。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家庭糾紛,只一柱香的時間,就傳遍了府城大小角落。 最終,以趙家兩口子收監,等候宣判收尾落幕。 子告母? 當衛沂拿出一份由其母與趙從海簽訂的協議,證明二人的婚姻建立在戶籍買賣上,而非正當婚嫁之實時,那牽扯的所謂父子名分就不成立了,既無父子關系,又何來子告母之說? 崔閭定定的看著跪在堂上的衛沂,聽見他清淺的聲音緩緩道來,“若府尊大人未能聽完草民冤屈,而行仗打威行,那這份協議,將會隨草民一同下葬,多謝大人給了草民自鑒的機會,草民……此生無以為報,定竭力考取功名,以為大人鞍前馬后?!?/br> 府臺大人說要讓他考,誰還敢揪著他那幾年為書童伺候人的經歷不放? 衛沂知道機會難得,又加之他現在的特殊體質,可能也唯有眼前的府臺大人,能不別眼相看他這異處了。 他后來經過打聽,知道了眼前的府臺大人,曾為江州蠱禍做過什么努力,是以,他能斷定,沒有任何一處地方,有呆在他身邊的接受度更高。 崔閭看著衛沂,心道,真是后生可畏,他這是收了個什么樣的妖孽呢! 罷了,好在品性不錯,那因五大家倒臺,而受到多方商賈狙擊破了家的合作者,也過了清算期,或者本來上面也沒打算清算這些小魚小蝦,只不過魚池里總會有大魚吃小魚,這衛家失了靠山,被夾擊攻破也在意料之中,總有新的高樓是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的么! 人堆里跟著瞧熱鬧的王聽瀾,悄悄的退了出去,眼中一片欣慰。 崔閭的的確確是符合北境選官資質的,希望主上也能滿意他。 而回了內院里的兄弟二人,談話也到了緊要處,崔仲浩聲音不自覺的高了八度,“大哥,你莫要開玩笑,叫我跟著運鹽車隊走西北長廊線,您不如直接喊了西北都統來殺我?!?/br> 崔元逸眉頭緊皺,耐心逐漸于無,“你要出仕,又向爹證明不了你的能力,為兄盼著你能靠此一行,在爹面前搏個彩頭,好換一次出人投地的機會,再者,若你能得了和州總督畢大人的青眼,便是科考吊個車尾,他也能將你撈去和州上任,有爹這個大旗在,你的路遠比別人寬,怎么就只一次冒險的擔當也無?你這叫人怎么放心讓你出仕?” 崔仲浩氣急怒吼,“這不是冒險,這是送命,大哥就這么恨我么?我就算聯合二叔誣陷過你,可也沒想著要你命,你這建議,與公報私仇何異?干脆不如直接說要弄死我,也好過打著為我好的名頭來……” 啪~! 崔仲浩的聲音被一巴掌結結實實打斷了。 崔元逸舉著胳膊掌心發麻,眼里帶著傷痛,“兄弟一場,你竟這般想為兄的么?為兄在你眼里,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人了?父親說的沒錯,你現在就是牛心左性,是該關在祠堂里好好反省反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