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畢聽蓮都傻了,她真是作夢都沒想到,崔閭拒婚的理由竟然是這個,當時就繃不住了,氣的摔門離開。 十二歲的女孩子,正是身體抽條喜歡苗條愛美的時候,此時跟她說,你要把自己養的健壯如牛,然后準備一年一個的替男人生孩子,管誰誰都得炸。 這婚自然就吹了。 畢衡后來來信在里面大罵崔閭,說你要當面跟一個姑娘說清楚,倒也不必用這樣的方法嚇人家,害他姑娘回去后連連作夢生孩子,嚇的連后院門都不出了,說從此要遠離男人,拒絕成親。 崔閭當然也不甘示弱,亦寫了信回罵,說你竟然卑鄙的派了女兒來,就打量我會看在小姑娘的顏面上,不好說重話,現在好了,我重話可是一句沒說,我只說事實,是她自己承受不了不肯結了,你來怪我? 倆人再次決裂,從此斷信斷交。 可再斷交斷信,也不代表,別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死他,畢衡這樣一個對事務執著到讓人淚目的存在,你就算不認同他,也會下意識的尊重他,想要保他。 他就跟沼澤里唯一能站人的凈土般,有讓人沉心靜氣的能力,看著他那么努力的為家鄉奔走,你就會覺得,這世上還是有人在認真生活,努力要過好每一天,然后想憑一己之力改變些什么的信念在。 崔閭自己認為自己是沒什么信念和理想的,但不妨礙他欣賞喜歡這樣的人,那半截身子埋土里,也要奮力把頭爭出土來叫人看見的求生欲,是任何一個渾噩著過日子的人,都羨慕想要擁有這股子精神的存在,他做不了這樣的人,但卻可以做這樣人背后默默的支持者。 所以這一刻,他望向嚴修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殺意騰騰。 掌控了江州這么多年,他似乎忘記了,江州不是他當土皇帝的地方,江州是大寧的,他、包括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大寧的子民。 畢衡還在逼叨,“我這些年把你畫給我的水路圖都實地勘驗過了,閭卿啊,你既然出了滙渠,這次就跟我去和州吧!” 崔閭:……我收回想要弄死嚴修替這貨報仇的話,他還是更適合進魚肚子。 太煩人了,剛見面,就不能講點正事,比如眼下的兩方對壘? “巡按大人,畢衡,你到江州是干什么來的?還有,你這一頭白發是怎么回事?”崔閭腦袋冒火,也不管有多少人看著了,直接揪了人衣領子瞠目疑問。 畢衡愣了一下,后知后覺的拿手去將亂發撫平,嘆息聲起,“閭卿啊,為兄今年六十有二啦!” 說著聲音低沉,表情沮喪,“年前病了一場,想著這輩子最后的日子,怎么著也得再來江州見你一面,閭卿啊,你心可狠啦,這么多年真就一封信不給我來,算了算了,你不來,就為兄來嘛!” 崔閭哽了一下,硬著聲音道,“你接這趟差,就是為了來見我?” 畢衡頭直點,“不然呢?這江州如今危險的很,肯接差的都得抽簽子,不為你,我那么老遠的窩在和州,我跑來涉險?” 一副你感動不感動的樣子! 崔閭要是不了解他的本性,能叫他再給騙了,當即冷笑一聲,“合著你還知道江州危險,危險你還微服私訪獨自乘船?你是不是有……”??? 看著所有人凝目望著他們的樣子,崔閭到底是咽下了后面的字眼,抻著胳膊把他推到了嚴修面前,“先干正事?!?/br> 畢衡嘿嘿直樂,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枚金嵌玉的方牌,清了嗓子朗聲道,“吾乃本次巡稅鹽課的御差巡按使畢衡,旁邊這一隊人,是圣上欽封的四品協委紀百靈紀大人,以及御賜輕騎衛秋統領?!?/br> 崔閭耳朵動了一下,這兩門姓氏,恐怕是大有來頭。 果然,就聽畢衡小聲跟他咬耳朵,“紀百靈的曾祖父紀立春,是太上皇開疆列土的得力干將,你看她動不動對誰就抽刀子,就因為她的功夫有得到過太上皇指點,在京里那是一霸,女霸王,不然,太上皇怎么就把她提到了婦協部當正紀委了呢?哼,就給了她專殺男人威風之權呢!” 崔閭眨眼,就又聽畢衡小聲跟他八卦,“那秋統領祖上是太上皇家的部曲,屬親兵中的親兵,嫡系……真是奇怪呵!這次怎么把他派出來保護紀大人了?” 他說著說著還思索上了,叫崔閭直皺眉,出聲提醒,“快要人?!?/br> 再不要人,那叫李雁的姑娘怕要精神失常,發瘋放毒蟲咬人了。 第023章 第二十三章 畢衡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那張被風沙侵蝕成黑黃干瘦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戲謔, 拉著崔閭就閃到了邊上,邊撤邊沖旁邊嚷嚷,“紀大人, 你的人你自己要,本官剛剛死里逃生, 這心哪還在嗓子眼這塊沒落下去呢?回頭再把我這老骨頭折騰散架啰, 皇上那頭可沒法交待,嘿嘿,先叫本官歇歇, 回回魂?!?/br> 完了又抻著脖子沖嚴修道, “嚴府臺, 你先跟紀大人把矛盾掰扯清楚,完了咱倆再算賬, 嘿,那個其實也沒多大事,就是吧,本官坐了條小黑船,訛了本官身上所有的銀兩,完了還要鑿船來淹死本官, 幸好本官命大, 叫我朋友的護衛救了……” 說著跟吳方是他自己的護衛似的,一招手道, “內誰?把你們抓的那個黑船主提上來,這本官初來乍到的, 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你們這地頭上的規矩,反正,這事兒就交給嚴府臺了,回頭聽審的時候給本官個結果就成,哦,內什么,也不用給本官安排官棧了,看到沒?這……就這個,我朋友,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兄弟,我擱他家去住就行?!?/br>